是在嘲笑她的故作姿态?是在逼她低头?还是在享受这种猫捉老鼠般的掌控?!
烦躁如同无数条带着倒刺的毒藤,从心底最深处疯狂滋生、缠绕、收紧!几乎要勒断她的呼吸!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头顶!
苏砚晞猛地离开门板,几步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刷啦——!”
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厚重的丝绒窗帘!
冰冷的月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惨白的光线,清晰地映照出梳妆台上——
那部安静躺着的手机。
屏幕漆黑,了无生气。
像一块沉默的、为某人提前竖起的墓碑。
没有新的消息提示光亮起。
没有来自那个灰色名字的任何涟漪。
三天。
整整三天。
他送来了价值连城、精准戳中她软肋的胸针。
他派人再次上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要求她“亲自打开”。
他如同一个布局精妙的棋手,步步紧逼,落子无声。
却……
杳无音讯。
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
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像在下一盘只有他自己知晓规则的、漫长而冷酷的棋局。
而她……
像一个被蒙住双眼、堵住耳朵、绑住手脚的棋子,被随意地摆放在棋盘上,茫然地感受着西周无形的杀机和冰冷的风声,却连对手的方位都无从判断!
一股巨大的、被彻底愚弄和操控的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挫败感,如同沉寂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裂口,轰然冲上头顶!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从喉咙深处挤出!
她猛地扑向梳妆台!
一把抓起那冰冷的手机!
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毁灭一切的冲动,狠狠划开屏幕!
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她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和濒临崩溃的赤红!
点开通讯录!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中,精准地找到那片代表拒绝的灰色区域!
谢聿白
指尖悬停在“取消阻止”那个冰冷的选项上方。
微微颤抖。
只要点下去……
只要点下去……
就能重新连接。
就能打破这该死的沉默!
就能质问他!撕碎他那副掌控一切的冰冷面具!
黑暗中,手机屏幕惨白的光,如同探照灯般,清晰地映亮了她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那被巨大的愤怒和屈辱点燃的火焰!
那被冰冷的挫败感冻结的寒冰!
还有……
那丝被强行压抑、却如同野草般在灰烬下疯狂滋长、顽强闪烁的……
不甘!
指尖猛地收紧!
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冰冷的、棱角分明的手机,狠狠攥在掌心!
坚硬的金属边框和屏幕边缘,深深硌进的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像攥着一块刚从熔炉里取出、烧得通红的烙铁!
不!
不能认输!
绝不能!
苏砚晞!你低头,就彻底输了!
谢聿白。
你要耗?
好。
我奉陪到底!
我倒要看看……
你这座看似万年不化的冰山底下,深埋的到底是亘古不化的寒冰……
还是……
滚烫的、足以将整个世界连同你自己都一同焚毁的……
毁灭熔岩!
唇角,极其缓慢地、用力地向上弯起。
一个冰冷到近乎妖异、带着玉石俱焚般决绝的弧度。
她不再看那刺眼的屏幕。
手臂猛地扬起!
将那部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手机,屏幕朝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重重地扣在冰冷的梳妆台大理石台面上!
“啪——!!!”
一声清脆到刺耳、带着毁灭意味的巨响,在寂静的卧室里轰然炸开!
像合上了所有可能开启灾难的魔盒。
也像……
按下了另一场更加狂暴、更加不可预测的风暴的……
倒计时按钮。
窗外。
月色凄冷如霜。
山风呜咽盘旋。
像无数亡魂在黑暗中发出的沉重悲歌。
也像……
遥远天际隐隐传来的、即将席卷一切的……
战鼓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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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老码头。
咸腥的海风,裹挟着浓烈的铁锈腥气、腐败的柴油味、以及某种海洋生物尸体腐烂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如同无数只冰冷粘腻的手,蛮横地钻进鼻腔,沉甸甸地压在肺腑之上。
月光被厚重如铅块般的乌云彻底吞噬,天地间只余下稀薄惨淡的微光,如同垂死者的目光,勉强勾勒出巨大仓库群连绵起伏、扭曲狰狞的黑色轮廓。它们像一头头蛰伏在海岸边的、沉默而饥饿的钢铁巨兽。
7号仓库。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卷帘门,如同巨兽微微咧开的、深不见底的巨口,黑洞洞地敞开着。那门洞贪婪地吞噬着本就稀薄的光线,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危险的吸力。
手机屏幕幽蓝的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如同一小簇鬼火,映亮屏幕上最后一条来自“Echoes of the Past”的信息:
「7号仓库。一个人来。过时不候。」
冰冷的文字,像淬毒的匕首。
指尖悬停在发送键上方,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三天。
那枚躺在深蓝丝绒盒中、如同泣血诅咒般的鸽血红宝石胸针。
谢聿白那如同沉入深海的、死寂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爷爷在冰冷祠堂里嘶吼的、带着血腥味的“血债”警告。
如同三座巨大无朋、亘古不化的冰山,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刮过肺腑的剧痛和窒息感。
而“蓝丝带女孩”……
叶晚。
这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微弱的磷火。
是唯一能凿穿这三座冰山、窥见冰层之下残酷真相的凿子!
哪怕凿开的冰层之下……是足以将她彻底吞噬的万丈深渊!
指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落下!
「到了。」
消息发送成功的微弱震动,顺着冰冷的手机外壳,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蔓延至指尖,又狠狠刺入心脏!
像一颗投入深不见底、冰冷死寂海洋的石子。
没有回音。
只有咸腥的海风,穿过远处废弃集装箱林立的、如同钢铁迷宫般的缝隙,发出凄厉而绵长的呜咽声,如同无数亡魂在黑暗中发出的、永不停歇的悲鸣。
苏砚晞用力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那支冰冷坚硬的微型电击器。那是她离开山顶别墅前,唯一能抓住的、脆弱的防身之物。
深吸一口。
那口带着浓重铁锈和死亡气息的冰冷空气,如同刀子般刮过喉咙。
抬脚。
义无反顾地踏入那片粘稠的、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能彻底吞噬的、怪兽巨口般的黑暗!
浓重的灰尘、潮湿的霉变气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金属腐朽气息,如同实质的浓雾,瞬间呛入鼻腔和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巨大的仓库内部,空间高旷得令人心悸。
视线所及,是堆叠如山、模糊不清的废弃机械骨架和巨大集装箱投下的、如同巨兽骸骨般狰狞的阴影。它们沉默地矗立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唯一的光源,来自仓库深处。
一盏悬挂在生锈铁链上的、昏黄欲灭的白炽灯泡。
在污浊不堪的空气中,投射下一圈微弱、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光晕。
光晕的中心。
一个背对着入口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