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轻咳着,双颊晕红,双眸如笼有烟雾,淡淡看了张管事一眼。
张管事顿时垂下眸子,浑身抖如筛糠。
习武之人,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有一种天生的敬畏和恐惧感。
这些年世子一直病怏怏的,所以很多人都忘记了,其实他是昆仑第一高徒。
有传闻称,昆仑祖师曾想将昆仑一脉传给他。
却因为他太过体弱,凡世又有诸多纠葛,才只能作罢。
此刻,他那个眼神明明多么平静,张管事却感觉如置身寒冬。
刚才那莫名其妙飞入他喉咙间,让他喉咙如火灼伤一般疼痛的东西,一定也是世子所为。
他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
老夫人此刻已经站了起来:“殊儿,你不好好休息,过来这边干嘛?”
江殊冲老夫人淡淡一笑:“祖母,我刚才听到院中喧哗,所以过来看看!”
老夫人心疼不已。
“快坐到祖母身边来,都是后宅小事,还把你惊动了,这张三儿真是该死!”
江殊却是走到苏洛跟前,执起她的手,轻声问道:“吓坏了吧?”
苏洛:“……”
夫君的戏瘾又犯了。
她配合的羞涩一笑,点了点头:“恩!”
“跳梁小丑,怕什么?”他伸手扶住她的腰,将那柄软剑又按了回去。
原来是不希望她在这么多人跟前打打杀杀的。
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张管事已经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极力稳住自己混乱的心神。
就在这时,江殊牵着苏洛的手,走到他的跟前。
“我知道你把银子藏在哪里了!”
江殊缓缓弯下腰,看向张管事的眼睛。
“不可能!”张管事下意识反驳。
那个地方如此隐秘,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察觉不对,赶紧又补充一句:
“我根本没有贪墨,哪来的银子,世子不要乱说!”
虽然他表面镇定,其实衣袖下的手已经紧紧捏成了拳头,每一根神经都在高度戒备。
他觉得江殊随时都可能会动动手指,将他的喉咙捏碎。
不过,江殊在说完那一句后,却拉开了两人距离,对身后跟随的江阳吩咐:
“将他绑起来,带着他去找那些银子,祖母,路途有些远,但今日可以来回,您要一起去看看吗?”
老夫人还处在惊诧之中,不知道自己的大孙子怎么突然就插手了这件事。
她的目光在苏洛跟江殊两人身上来回逡巡,最后点头道:“好,祖母跟你们一道去!”
江殊牵着苏洛往外走,突然回头看向平宁郡主。
“母亲,你不想亲眼看看,这个刁奴到底是怎么欺骗您的吗?”
他的话稀松平常,但平宁郡主却听出了严重的讽刺味道。
他知道!
他从来就是如此,什么都知道!
他聪明的简直不似凡人1
早年,平宁郡主也真的动过心思,要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养的.
然而每次见到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她的心里就会蔓延过恐惧。
平宁郡主咬紧牙,挺直腰杆回视江殊。
“去,现在就去!二弟妹,三弟妹,咱们也一起跟过去瞧瞧,往后也不会再受蒙骗。”
她绝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服输。
……
国公府的马车队伍从玄武街出发,穿过热闹的朱雀街,从朱雀门出了邺城的内城,朝着郊外不断飞驰。
马车内。
江殊病恹恹的躺着,身上还搭着个厚毯子。
车窗垂着厚厚的帘子,一点都不透气,苏洛身上燥热,用手给自己扇着,问道:
“你这几天不是天天在书房看书吗,从哪里知道他的秘密藏金库啊!你有没有把握啊?”
江殊睨了她一眼,伸手挑起车帘,看向外面不断退后的景物,淡淡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春末的暖风灌入车厢,带着熏人的花香,苏洛顿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江殊却是捂着胸口,又开始低低咳嗽。
苏洛皱眉:“你这身体怎么这幅样子,我找个时间再给你拔一次!”
“不急!我习惯了!”男人说着,将毯子拢了拢,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苏洛还要再说,马车外,江阳小声道:“少夫人,让世子休息一下吧,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
苏洛不解:“为什么没睡好,他不是一个人睡书房清静的很吗?”
“还不是为了帮你找……”
“咳!”沉睡中的江殊猛地咳了一声。
江阳顿时闭了嘴。
一个时辰后。
马车在一个荒芜的山谷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