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听雪楼,江殊径自去沐浴,显然是嫌弃刚才被苏洛摸了一把手。
走出几步后,他突然停下脚步道:“你要查账,动作必须快,他们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苏洛愣了下,点了点头,“哦。”
江殊没再说话,到了浴房后,伸手试了试水温,眉头蹙起:“要凉水!”
桂嬷嬷一脸担忧:“可是世子你的身体……”
“凉水!”
桂嬷嬷不敢再说话,赶紧吩咐小丫头们换水。
世子成婚后脾气越发古怪,少夫人长得如花似玉,有火撒在她肚皮上不是正好,怎的隔三差五就要来洗凉水澡。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青衣此刻一双眼睛冒星星,看着江殊离开的方向。
“小姐,姑爷他刚才在那张管事面前,气场真是太强了!”
“花痴!”苏洛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我下午让你去找的人,都找来了没?”
青衣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找来了,这会应该在偏厅等着了吧!”
“叫人把这些账册都搬过去!”
苏洛吩咐完,抬脚往偏厅走。
然而两人还没走到偏厅,老夫人就急急差人来请她去松鹤堂,说是有要事。
苏洛面色一沉,心里大概有了数。
赶到松鹤堂,远远的就听到张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声音:
“老夫人,我今日就是来跟您拜别的。这些年国公府待我不薄,我母亲当年的那点微薄之恩,早就还清,既然少夫人不想留下我,我也没脸皮多留!”
苏洛听得眉毛直跳。
敢情这里面还有一段往事,难怪张管事有恃无恐。
松鹤堂内烛火高燃,苏洛进去后,张管事一见她就捣头如蒜,一脸的惊恐:
“少夫人,我就是来跟老夫人告别,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青衣怒目,狠狠盯着张管事,这个糟老头也太会做戏了。
张管事见青衣瞪眼睛,立马缩着脖子,双手举在头顶。
“小人知道错了,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违背少夫人的意思!”
青衣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见过女人是戏精,没想到这贱男人演起来还要更厉害。
可她还是知道自己身份,老夫人在,她不敢造次,只用力捏了捏腰间的软鞭。
她这个动作,看在厅内其他人眼中,更加相信了之前张管事说的话都是真的!
南蛮子就是粗鲁,一言不合就动手。
平宁郡主也被惊动,匆匆赶来,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浓浓水汽。
到了老夫人面前,她拿着帕子开始擦眼泪。
“母亲,我知道这些年,我管理纸坊不善,没给殊儿积攒几分家业,新媳妇心里有想法也很正常。
但天地良心,我这个做母亲的,难道还会贪墨儿子的财产不成,如今居然闹到查账的份上,实在是让人寒心……”
老夫人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问道:“苏洛,这到底怎么回事?叫你去接管纸坊,你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苏洛不想看他们唱双簧,但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因此她耐着性子道:
“祖母,是这样的,母亲只给了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忧心纸坊经营,一刻也不敢耽误,所以将账册带回来,想要好好梳理一番。”
说罢,她一脸天真的看向平宁郡主。
“母亲,我跟夫君压根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您哭什么?
而且我不过拿账册回来看看,你怎么澡都没洗完就跑来了?”
平宁郡主擦眼泪的动作微僵。
老夫人瞧了一眼她还滴水的头发,若有所思。
苏洛又转向张管事。
“至于张管事,我不想跟你浪费唇舌,我的确怀疑你这些年瞒着母亲,吞没了纸坊不少的钱财!”
这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松鹤堂内寂静一片。
张管事咬紧牙关,极力压制胸口的怒火,停止哭诉,挺直腰杆道:
“少夫人,我在国公府待了整整三十年,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上下嘴皮一碰,就说我贪墨,未免也太过分了!”
说着,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老夫人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您要为我做主啊!我可以不要这管事之位,但绝不能带着这样的污名走,若是这样,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我九泉之下的母亲?”
他说的义愤填膺,苏洛心内却是忍不住冷笑。
他话里话外提到母亲,就是在提醒老夫人,他母亲曾经的恩情,让老太太不得不维护。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老夫人,等着看她如何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