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他的面目狰狞,一双蛤蟆眼如同两盏鬼火。
他以为这样,必能吓到十几岁的娇娇女。
想不到苏洛不闪不避,坦然迎视他。
“这纸坊是我夫君名下的产业,如今由我来管理,我要带走自家的东西,莫非还要得到张管事的同意?”
张管事见苏洛气势咄咄,一怔之下,稍稍收了两分煞气。
“少夫人说笑,只是这纸坊之前一直是小人在管理,就算少夫人要接手,也得先做个交接,您这样直接将账本都拿走,放在哪里都说不过去吧!”
苏洛轻笑一声:“你们明明知道我要来,却一个个都托病,难道这就说的过去?”
张管事辩解:“的确是急病,少夫人娇养长大,想必不曾得过!”
苏洛不欲与他多费唇舌,沉声道:“你得什么病,我没兴趣,左右也是你吃多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遭罪!今日这些账册,我必须要带走!”
张管事听懂了苏洛言语中的讽刺。
她肯定 知道自己在纸坊中捞了油水,所以想要从账册中找出些猫腻。
可恨自己之前觉得她一个蠢笨女娃,要背出家训少说也得好几个月,因此还有几本账册没处理。
想到这,张管事面色更添沉郁,他挥了挥手,身后举着火把的壮汉们就缓缓围拢过来。
“若是那样,少夫人就别怪小的得罪!您行事不合规矩,我也只能不规矩的应对,回头再去老夫人那里请罪!”
苏洛眸光精光一闪!
他在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亲戚,威胁自己!
她猛地伸手,夺过青衣手中的软鞭,黑色的鞭子如灵蛇激射而出,直击张管事面门!
张管事的蛤蟆眼瞪大,没想到一个骄纵天真的小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身手。
等他看清楚软鞭时,面门已经彻底的暴露,再要出手阻挡,已经来不及。
他听到鞭子划破空气的爆破声,这一鞭子下去,他的脸估计就毁了!
他愤恨万分,面对危险的本能让他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却迟迟不来,“叮”的一声,像是什么小东西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咳嗽声由远及近。
张管事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绷,夜风吹过,他连着打了三个寒颤。
他壮着胆子抬眸,果然看见一盏华丽的马车,四角都挂着灯笼,正沿着长街缓缓而来。
苏洛正愕然的看着手中的软鞭,又看看地上的小石子。
然后听得咳嗽声,就明白,定是江殊出手了。
光线这么暗,隔这么远,这男人准头竟然还如此好!
苏洛不禁也打了个寒颤!
马车停下,一只素白的手挑起车帘,露出江殊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他的眸子落在苏洛身上,仿佛根本没看到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只问:“晚膳可用过了?”
苏洛有些愣愣的:“还没!”
江殊低咳了两声后,伸手:“那还不快上来, 跟我回家!”
苏洛展颜一笑,将软鞭扔给青衣,牵着江殊的手,轻巧一跃上了马车。
“夫君,你真好,有我爱吃的鸡腿吗?”她挽着男人的胳膊,甜腻腻地问道。
“当然有!”江殊不动神色的避开她的咸猪手,面上有一丝淡笑。
苏洛欢呼:“那我们现在就走!青衣,你便坐我们之前的马车回去,东西要全部带好!”
“世子……”眼看江阳就要驾车离开,张管事还是鼓起勇气拦了一下。
江殊淡淡看了他一眼,皱眉:“站远点,一身的酒气,熏人!”
江阳笑眯眯地补一句:“张管事,你小姨娘下午打了五斤杏花春,可全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