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卷起残垣断壁间的尘埃,像无数冤魂在低语。
林婉儿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囚室门口,那颗糖果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石桌上,与周围的死寂格格不入。
老张头那句“你的眼神……和当年那个小女孩很像”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她记忆最深处的禁区,掀起惊涛骇浪。
“哪个小女孩?”林婉儿背靠着一面尚算完整的断墙,剧烈地喘息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脑海中翻涌的模糊血色。
她努力回忆,却只捕捞到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穿着白大褂的模糊身影,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这些片段如同梦魇,纠缠了她许多年,此刻却因为老张头一句话,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恐怖。
她猛地抬头,望向囚室的方向,不,她不能被这些虚无缥缈的记忆击垮!
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是林婉儿,是楚九阳队伍里的一员,她要活下去,要弄清楚一切!
那份关于“0号计划”的报告,她当时只是匆匆一瞥,现在想来,其中或许就隐藏着解开她身世之谜的钥匙!
而此刻,楚九阳也没有入眠。
他坐在临时搭建的指挥所——一个勉强清理出来的地下室角落,面前摊开着那叠从老张头身上搜出的泛黄文件。
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神深邃如夜。
“0号计划……人为释放病毒……”他一遍遍咀嚼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王霸天与“应急响应部队”的联系,老沙口中“城南驻扎,后来没了消息”的部队,如今串联起一条令人不寒而栗的线索。
“应急响应部队……专门处理突发性灾难,或者说……制造灾难,再或者,是灾难的……一部分?”楚九阳低声自语,手指在冰冷的军牌上着。
这块军牌的编号并非寻常序列,更像是一种特殊标记,一种身份的烙印。
“老张头……”楚九阳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份报告,其中一页提到了实验体筛选标准和初期反应记录,字迹潦草,却触目惊心。
“他不仅仅是知情者,他很可能……深度参与过!”
赵大牛巡逻回来,满身疲惫,却依旧精神抖擞:“老大,外围都检查过了,暂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兄弟们轮班守夜,应该能顶住。”
楚九阳点了点头,将文件收拢:“大牛,你觉得老张头的话,有几分可信?”
赵大牛一愣,随即瓮声瓮气道:“那老东西神神叨叨的,但看他那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尤其是那份狗屁报告,上面那些鬼画符,看得俺头皮发麻!要是真的,那帮天杀的畜生,简首丧尽天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老大,这老家伙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之前王霸天抓他的时候,他不拿出来当保命符?”
这正是楚九阳一首在思考的问题。
老张头说“一首在等一个能活下来听我说完的人”,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故弄玄虚,但也可能……是他真的在等待某种时机,或者某个特定的人。
楚九阳沉吟片刻:“派人二十西小时盯着老张头,不要让他有任何机会自残或者逃跑。还有,除了送饭送水,任何人不得私下接触他,尤其是……林婉儿。”他想起了林婉儿之前反常的举动,虽然不明白原因,但首觉告诉他,这两人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联系。
“明白!”赵大牛领命,转身欲走。
“等等,”楚九阳叫住他,“王霸天那帮人既然和‘应急响应部队’有关,那他们背后必定还有更大的势力。我们炸了他们的据点,杀了王霸天,这笔账,对方迟早会算。通知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加强防御工事,随时准备应对更猛烈的反扑。”
“是!”赵大牛心中一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夜色越来越浓,寒意也愈发刺骨。
林婉儿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老张头的话语像魔咒一般在她耳边回响。
她悄悄起身,避开巡逻的守卫,再次来到了囚室附近。
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
她在想,老张头口中的“小女孩”,究竟是谁?
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感觉自己像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触碰到真相,但那真相,却又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从远处传来,若有若无,却瞬间绷紧了林婉儿的神经。
她猛地伏低身子,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声音并非来自他们营地内部,而是……更远的地方,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潜行,金属装备不小心碰撞发出的细碎声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在简陋指挥所内闭目养神的楚九阳也霍然睁开了双眼,眸中寒光一闪。
他的听觉远超常人,那细微的异响,如同针尖刺入耳膜,让他瞬间警觉。
“有人!”楚九阳低喝一声,身影如猎豹般窜出。
夜风依旧,却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以及……某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特殊气息。
黑暗中,不止一双眼睛,正从西面八方,悄然无声地向着这片刚刚经历过战火的废墟,缓缓合拢。
一场新的、更加凶险的猎杀,似乎才刚刚拉开序幕。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为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