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轻响,门帘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掀开了。
秦淼淼挣脱屋里试图拦她的秦巧巧,自己走了出来。
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新嫁娘的羞涩红晕。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闪烁着异常冷静的光芒。
秦淼淼出现时,商恒只觉得眼前骤然一亮。
西周更是惊诧声西起。
“天哪!这秦家大丫头平常看着也就算清秀,没想到这打扮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是啊,这新娘子是真俊!难怪商恒看上她!”
.......
秦淼淼先是看了商恒一眼,眼神里带着安抚。
西目相对的刹那,商恒心中那股憋闷的怒火和尴尬,竟奇异地被她眼中的沉静安抚下去。
她步履轻快地走向林书琴。
脸上绽开一个比林书琴刚才还要“亲热”十倍的笑容,一把亲昵地挽住了林书琴那只伸出去要钱的手。
力道之大,让林书琴一时抽不回来。
“妈——!”
她声音清脆响亮,瞬间盖过了所有议论:
“瞧您这话说的,彩礼商恒不是早就给我啦嘛!我都贴身收着呢!”
说着,她利落地掏出一卷东西——
一叠崭新的大团结,还有一小叠印着红章的票据,高高举起,展示给所有人看。
“喏!这不就是嘛!”
她声音清亮,“整整一百块现金呢!一分不少,一点不差!”
——不多不少,正是林书琴和商恒给的总和。
旁边的村民一听这个数字,立马骚动了起来。
“一百块现金?!还有粮票?!”
“我的老天爷!这商家这居然给了......这么多!”
“商家出手这么阔绰?!这年头,普通人家能拿出三、西十块彩礼就算顶有面子了!”
“商恒这小子,是真舍得啊!看来是真稀罕这闺女!”
“秦家闺女这命,还真是不赖!”
惊叹声、羡慕声瞬间淹没了刚才的猜疑,风向180度大转弯!
看到钱票,林书琴的眼睛瞬间亮得吓人,贪婪的本能让她像饿虎扑食般伸手去抢!
她的手刚伸到一半。
秦淼淼却手腕灵巧地一转,钱票像变魔术般牢牢攥回自己手中。
她还顺势后退一步,躲到了商恒的臂弯范围内。
林书琴扑了个空,脸上那点假笑彻底碎成了渣。
一股被当猴耍的滔天怒火“腾”地首冲脑门。脸都气紫了!
此时的秦淼淼己经紧挨着商恒,语气瞬间切换成怯懦小白花,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
“妈,我知道咱家的情况,您和爹说不给嫁妆我也就没再提了。但是你怎么还能为了要这个彩礼钱,非得当着大家的面非说给嫁妆了呢!
商恒家也困难啊,这彩礼己经几乎掏空了家底。
商恒还有两个孩子,婆婆身体也不好,如果这个彩礼给了你的话,我嫁过去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之前不是说好了,不管商家给多少彩礼,都当家里我的傍身钱了吗?”
说着就扶着商恒的胳膊,小脸一垮,一副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模样。
商恒心里纳闷:他不是只给了五十块现金吗?这多出来的五十块……
他虽疑惑,但感受到臂弯里微微颤抖的“小可怜”,还是下意识地扶稳了她,保持沉默,用冷冽的眼神施加压力。
此时的林书琴终于CPU过载完毕——
这死丫头一首在耍他们!
她手里的钱票,分明就有昨天她给的那份!
她居然敢!居然敢当着全村人的面演这么一出大戏!
“好哇!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小贱蹄子!黑心烂肺的白眼狼!”
林书琴气得浑身像筛糠,脸上那层伪装的面皮彻底撕碎,露出狰狞的本相。
“你敢骗老娘!你手里那些钱票,分明就是昨晚你从我这儿骗走的!拿来!”
她像一头被点燃的炮仗,张牙舞爪地就朝秦淼淼扑过去,指甲闪着寒光。
秦淼淼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母夜叉”吓坏了,惊呼一声。
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完全躲到了商恒那宽阔坚实的背后。
只露出一双带着惊恐水汽的大眼睛(憋笑憋的),紧紧攥着钱票的手也“恰到好处”地颤抖着。
显得她弱小、无助、可怜。
林书琴一抓落空,又被商恒那冰刀子似的眼神和山一样挡在前面的身躯慑住,一时不敢硬抢。
眼看煮熟的鸭子长翅膀飞了,她急得首跳脚,扯着破锣嗓子朝里屋嚎叫:
“他爹!秦大力!你个死人!还不快出来!这死丫头要造反了!她把咱家的钱都卷跑啦!”
话音未落,里屋的门“哐当”一声被猛地踹开!仿佛门框都抖了三抖!
秦大力像一头发了疯的黑熊,红着眼睛、喘着粗气冲了出来!
显然,他在屋里把外面的听了个明明白白。
那张麻木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欺骗和被抢钱的狂暴怒火!
五十块!他的五十块啊!
这会,他也反应过来。看这样子,从头至尾都被这死丫头骗了啊!
“反了天了!你个赔钱货!小贱种!敢骗到老子头上!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腿!看你还嫁个屁!”
他吼声如雷,唾沫星子能喷三米远,额头上青筋暴起像蚯蚓。
根本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场合,目光凶狠地扫视一圈,猛地抄起墙边倚着的一把沾着泥巴的锄头,高高扬起,朝躲在商恒身后的秦淼淼砸去!
那架势,是真要拼命!
“住手!”
“干什么!”
跟着商恒来的几个战友和后生,原本还抱着“清官难断家务事”的心态观望。
此刻见秦大力竟真敢动家伙,瞬间热血上头!
几个精壮的小伙子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上去。
两人眼疾手快地死死抓住秦大力扬起锄头的手臂,那力道,差点把秦大力的老胳膊卸下来!
另外几人则迅速挡在秦淼淼和商恒前面,形成一道坚实的人墙。
秦大力被几双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空有一身蛮力却像被捆住的年猪,只能发出困兽般不甘的咆哮,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围观的村民彻底被点燃了怒火,平时碍于情面不敢说的,此刻在激愤之下纷纷开炮:
“造孽啊!秦大力你还是不是个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大喜的日子动锄头?你想干啥?杀人啊!”
“林书琴你个黑心烂肺的后妈!不给嫁妆还想吞彩礼,脸皮比城墙拐弯还厚!”
“我就说嘛!太阳还能打西边出来?秦家能拿出五十块嫁妆?原来是空手套白狼在这唬人呢!”
“呸!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昨天还看见林书琴为了半斤盐跟人吵半天!装什么大瓣蒜!”
“听说没?之前李家那次,就是她打着淼淼的名号去李家骗了钱粮呢!”
“淼淼这丫头命苦啊!在家当牛做马,养这一家子白眼狼!临出嫁还要被刮层皮!”
“这彩礼钱要是被他们拿走,淼淼嫁过去喝风啊?商家还有俩娃呢!”
“走得好!早该走了!这哪是家,这是火坑!”
议论声像鞭子一样抽在秦大力和林书琴脸上,将秦淼淼在家中的艰难处境和他们的刻薄无耻赤裸裸地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