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坠落云端

清晨七点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橱窗，苏夏的倒影在玻璃上碎成几片。

她盯着展柜里那枚蒂芙尼蓝宝石戒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天前，她还戴着同款戒指出席慈善晚宴，而现在，这枚戒指将成为她换取生活费的最后筹码。

"苏小姐，这是本店最后一次收购您的私人物品了。"

经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客气，

"鉴于苏氏集团目前的财务状况..."

"我知道。"

苏夏打断他，指尖抚过天鹅绒戒盒上的烫金字。

这是父亲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的礼物，当时他说：

"夏夏，这是你母亲最爱的款式。"

经理转身操作收银机时，苏夏迅速将戒指内侧的暗扣推开。

一道细如发丝的蓝光闪过，微型芯片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这是三天前她在父亲书房地板缝隙里发现的，当时保险柜里所有文件都被付之一炬，唯有这枚戒指完好无损。

"到账了。"

经理将银行卡拍在柜台上，

"扣除鉴定费和手续费，您还剩二十八万。"

苏夏接过卡片时，经理忽然压低声音：

"劝您一句，别再查苏氏破产的事。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走出奢侈品回收店，苏夏将戒指盒扔进垃圾桶。

云层在头顶翻涌，她裹紧褪色的牛仔外套，怀表在胸前轻轻晃动。

这是父亲留给苏夏的最后遗物，表盖上的苏氏徽章己经斑驳，打开却是空白的 —— 本该刻着家族箴言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刀刻的划痕。

星辰学院的鎏金校门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苏夏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后勤部主任的电话突然响起：

"苏小姐，您迟到了十五分钟。"

穿过铺满大理石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腔发痛。

后勤部办公室里，主任正在擦拭水晶烟灰缸，看到苏夏进来，肥胖的手指在名单上重重一划：

"清洁工，月薪八千。"

"主任，我申请的是奖学金名额。"

苏夏纤细的手掌攥紧了背包带。

"奖学金？"

主任冷笑一声，

"苏氏倒台后，所有与苏氏相关的资助都被冻结了。不过..."

他忽然凑近苏夏，古龙水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

"如果你愿意陪程少吃顿饭，我可以帮你争取特别补助。"

苏夏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冰凉的办公桌边缘。

怀表链在这时突然断裂，表盖摔在地上弹开，露出夹层里泛黄的照片 —— 是父亲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背景是巴黎歌剧院。

主任的瞳孔骤然收缩，苏夏迅速捡起怀表，发现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1998 年 6 月 15 日，与江雪在巴黎。

"这张照片..." 主任的声音发颤。

"我父亲的遗物。" 苏夏将照片塞进牛仔裤后袋，

"请问我的工作区域在哪里？"

主任盯着苏夏看了足足十秒，忽然抓起钢笔在表格上狂草：

"泳池清洁，每天凌晨西点到六点。记住，别靠近教学楼 B 座。"

凌晨三点五十分，苏夏站在泳池边，氯气熏得她眼睛发酸。

苏夏将清洁剂倒入水桶时，忽然听见金属摩擦声。

月光下，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正蹲在排水口前，银色袖扣折射出冷冽的光。

"你是谁？" 苏夏握紧拖把。

男人站起身，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

"学生会长江辰。"

他扫过苏夏胸前的工牌，

"后勤部临时工？"

"是。"

苏夏注意到他脚边散落着带血的纱布，以及一个刻着 "SKY" 标记的黑色 U 盘。

江辰忽然逼近，雪松香水混着铁锈味将苏夏笼罩：

"记住，不该看的东西，就当没看见。"

苏夏的后腰撞上瓷砖的墙面，江辰的目光落在她颈间，瞳孔微微收缩 —— 那里有一道浅淡的烫伤疤痕，形状与他后颈的几乎一模一样。

"江会长，程小姐在首播等您。"

助理突然出现，打破场中诡异的沉默。

江辰转身时，苏夏注意到他西装后襟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迅速将 U 盘踢进排水口。

水流声中，江辰的声音突然响起："明天这个时候，来学生会办公室。"

"我要工作..."

"你被开除了。"

江辰头也不回地离开，

"或者，你想让程家知道，苏氏遗孤在调查他们？"

苏夏攥紧拖把杆，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白。

泳池的水在月光下泛起涟漪，倒映着苏夏此时苍白的脸颊。

掉落的怀表躺在瓷砖上，表盖微微开启，照片里父亲的笑容刺痛她的眼睛。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苏夏在更衣室镜子前解开衬衫。

腰间的烫伤疤痕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那是三个月前，父亲失控时用烟头烫的。

"记住，夏夏，" 他当时浑身酒气，"在真正的暴风雨来临前，你必须学会伪装成无害的羔羊。"

手机突然震动，银行短信提示：您尾号 8976 的账户到账 100000000 元。

苏夏盯着屏幕，心跳骤然加快。

汇款人是境外某匿名账户，附言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江辰倚在门框上，晨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

"改变主意了？"

苏夏迅速扣上衬衫："什么？"

"程家的条件。"

江辰把玩着她的怀表，表盖内侧的芯片在阳光下闪烁，

"一千万，买你消失。"

苏夏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更衣室里回荡：

"江会长，您觉得我值多少钱？"

江辰将怀表扔在苏夏的脚边，转身时西装后襟的血迹己经变成深褐色：

"别高估了自己，苏小姐。"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苏夏捡起怀表。

芯片上的蓝光突然亮起，投影出一行代码：SKY-2015-0615。

"江雪..."

苏夏默念着照片上的名字，忽然想起星辰学院的校董名单里，确实有个姓江的董事。

窗外传来首升机螺旋桨的轰鸣，苏夏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程家的私人飞机降落在操场。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孩走下舷梯，正是程雪 —— 江辰的联姻对象。

苏夏低头看向手机，匿名账户又发来一条信息：

"去泳池排水口。"

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排水口内侧嵌着一个金属盒，打开的瞬间，苏夏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 里面是带血的芭蕾鞋，以及半张烧焦的照片，照片里父亲和江雪站在星辰学院旧教学楼前。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苏夏抱着金属盒冲进储物间。

闪电划过的瞬间，她看见盒子底部刻着一行小字："黎明计划，始于血色黎明。"

怀表在这时响起整点报时，苏夏打开表盖，空白的表盘突然浮现出父亲的全息投影：

"夏夏，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可能己经不在了。“

”记住，江家是最后的防线，但千万不要相信江辰..."

影像突然扭曲，父亲的声音变成电流杂音。

苏夏颤抖着将芯片贴近表盘，投影重新清晰：

"去找顾言，他在图书馆地下三层。SKY 的真相，就藏在星辰学院的根基里..."

怀表突然过热，苏夏将它扔进装满水的水桶。

蒸汽升腾中，她听见储物间外传来脚步声。

"苏夏？"

江辰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夏攥紧金属盒，指甲陷入掌心。

暴雨在窗外呼啸，怀表在水桶里发出最后一声轻响，彻底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