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尔森世纪大楼对面，豪华程度不输于大楼的商场灯火通明。
那些见到灯光突然熄灭的路人瞧了好一会也没有看出什么，又陆陆续续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商场的热闹一如既往。
“主人，和您想的一样，莫之舟没有撤退又回到了宴会上。但是莫之舟没有直接去找大皇子，他现在正在宴会大厅里杀人。”
某vip贵宾室里，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恭敬敬举着手机。
纵使手机里的声音严肃，他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塑。
宝石敲在桌面上的哒哒声清脆，等到手机里的声音停止，坐在西装男身边的莫凌志才将视线重新移回手中报纸。
他神情悠哉闲适，仿若只是来这里购物的客人。
“莫二那个疯子什么时候不杀人才稀奇，以前有莫知行压着，现在可没有人能拦住他。”
电话那边很快犹豫道，
“万一二少爷就守在宴会厅，不去找大皇子怎么办？”
“莫二可比他哥还记仇，皇帝陛下上次命令奥伦赛德打了他，他不会放过任何报复回去的机会。”
莫家人的浅色瞳孔倒映着报纸上“实现基因定制？深入解密新时代洪流后的进步与危机”的大字标题，最后移到撰稿人后的“苏乔”两个字。
莫凌志意味深长道，
“说不定，我那大侄子也在里面找我。”
“主人。”
一听莫凌志这么说，电话那边随即紧张了两分。
莫凌志仍旧不紧不慢地继续问，“文森特，莫知行的那个蠢女人找到了吗？”
“主人，我已经根据您给的[瞳]信号锁定司棋和那个女人逃跑的大概位置。”
“不要让奥伦赛德等太久。”
说话间，莫凌志敲着桌面的手骤然捏紧，浅紫色的瞳仁中浮出势在必得的野心。
“至少在莫二找到他前，让我们亲爱的大皇子殿下临死前能吃顿饱的。
也不枉他和我合作一场。”
“好的主人，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时尔森世纪大楼，始终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文森特挂断电话。
子弹弹壳悄无声息地滚进黑暗中，一个刚从冒头看到他身影的仆人倒在地上。
好似和远处飘摇的喧哗没有任何关系，一身上下被漆黑裹得严实的青年迈开步伐。
一路弯弯绕绕，他的脚步最后停在一副巨大油画框前。
推了推左眼上的单片眼镜，瞳膜前闪烁着红点的位置显示目标人物确实是在油画后。
文森特视线移动，轻车熟路地摸到能打开暗门的开关，手里的枪跟着上膛。
暗门后伸手不见五指，象征着目标的红点在里面闪动。
他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只是走出还没有五六步的距离，地上就出现一个躺着的人影。
不详的预感让他不由放缓呼吸。
枪指着地上躺的人心脏的位置，文森特慢步靠近，镜片于瞳膜闪烁的红点也跟着在他注视中越来越近。
隔着镜片，能清楚见到莫之舟身边助理的双眼紧闭的脸。红点还亮着说明这人还活着，但通道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呢？
难道被人截胡了？
可奥伦赛德的灰鸽已经在宴会上晕倒，莫之舟不在，这场宴会还有其他人对莫知行的女人有兴趣？
浑身紧绷，文森特脑袋中蓦然浮现出那个喜欢戴金丝眼镜让自家主子痛恨无比的人脸。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想法，身后心口的位置猝不及防抵上异物，突然出现的声音低沉。
“文森特，你在找我吗？”
即便传进耳中的声线男女莫辨，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熟悉恐惧，还是让文森特几乎肯定说话的人就是莫知行。
尽力忽略额上滑下的汗珠，他马上开口，
“大少爷，主人知道你在找他，他让我带你去见他。”
计划开始前，莫凌志就特意说过如果真遇上莫知行，可以让他把位置暴露给莫知行。
商场里雇佣的杀手比混入宴会的二流杀手有着云与泥的区别，以莫知行现在失踪的身份，让杀手把他处理掉也是计划的一环。
文森特一直谨记在心，却没有想过真会遇到莫知行。
“主人说，二少爷现在明摆着要杀你还要抢你的女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你。”
“文森特，你跟了我四叔有十五年了吧。”
文森特不知道莫知行为什么要这么问，即使已经是经历风霜洗礼的灰鸽，他也难以控制胸口几乎快跳出的心脏。
“是的。”
身后枪口是有要松动的迹象，文森特手臂刹时暴起。
拼尽全力欲往后开枪的手被一双意料之外皓白的手扭断，他戴着单片眼镜的眼睛蓦然瞪大。
“真是可惜了。”
一声浅浅的哀叹和胸口破开的血雾同时飘开。
直到生命尽头，文森特浅紫的瞳孔还盯着那张和莫知行相似的女人的脸。
也是这次任务目标人物的脸。
他张大嘴巴，喉咙里的话被女人低笑声代替。
“要见四叔，我怎么能空手去？肯定要先给个见面礼啊。”
熟悉的惊恐到让人灵魂战栗的微笑中，手枪的又一声闷响彻底抹去了浅紫色瞳膜最后的光彩。
“你说，是吧？”
血雾溅在脸上，茉炘没有去擦。
她扯住差点砸到司棋身上的尸体，往后拖了两步，轻车熟路地扒下文森特身上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换下的礼裙缠住前胸遮掩身形，茉炘顺带把从司棋身上搜到的子弹和小刀等一些零碎的暗器藏到顺手的位置。
拖着只剩一条裤衩的尸体，她最后打开文森特的手机。
拨打了奥伦赛德的电话。
没等电话那边暴躁的声音响起，茉炘沉声开口道，
“人抓到了，马上送过来。”
说完，她按下了关机键。
……
“莫凌志到底干什么吃的？！他把整栋楼的电都断了，怎么抓个女人还这么慢？！人呢？！人怎么还没有送过来！”
火机蹭地弹出火焰，雪茄的薄烟从奥伦赛德的口中喷吐而出。
那张快忍到临界点的怒火已经将英俊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
侍从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把床上笼罩于黑暗中四分五裂的人影裹着床单就抬了出去。
血滴滴答答落了一地，又很快被擦的一尘不染。
待到躺在沙发上的人抽完一支雪茄，在侍从惊恐的目光中再次拿起摆在沙发旁边沾满血迹的枪。
再敲开房门的报告声宛若天籁。
“殿下，人抓到了，马上给您送过来。”
“妈的，让莫凌志的人快点！”
听到门外的声音，奥伦赛德脸上终于出现了除了愤怒以外的兴奋。
他甩掉了手里的枪，拿起摆放在桌上的酒猛灌了好几口。
深红的眼睛盯着大门，仿佛即将进食的恶鬼。
等待的时间犹如不停在皮肤上爬动的虫子，搔痒地让极度兴奋的青年难耐地推开桌上空荡荡的酒瓶。
玻璃瓶劈里啪啦摔碎一地，他掏出药片塞到嘴里，那扇名为“饥渴”的大门也终于在此时打开。
“我是四爷的手下文森特，这是身份卡，我来送殿下要的人。”
夜色朦胧，来者扛着人的身姿很是挺拔。
门戴着夜视仪的侍从检查了身份卡，还想去问这人为什么要遮脸，奥伦赛德暴躁的声音已经犹如炸弹般掀开。
“快把人给我扔进来！”
“她毕竟是莫家的人，四爷让我戴着头罩以防被其他莫家人认出来。”
那人低声解释道。
家族出卖女人讨好皇室的现象并不少见，尤其是在奥伦赛德身边可谓是像喝水一样平常。
侍从们面面相觑，马上表示理解。
顶着奥伦赛德宛若疯狗般狂躁的催促，他们犹豫着要不要去检查扛在肩上的女人时，来人已经推开门往房间里走，边走还边不忘说，
“你们放心，四爷说了，让我在里面保护殿下，就算这个女人醒了也不能伤害殿下分毫。”
那些听到声音赶忙从房间里退出的侍从们不由感慨，莫家人真是安排的天衣无缝啊。
等到大皇子殿下发泄完，也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房门关上，刚才还心惊胆战的侍从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门之隔，在奥伦赛德火热的迫不及待地注视中，一身漆黑的人把肩上扛着的人扔到大床上。
“殿下，验验货吧。”
被欲望裹挟着冲昏头脑的青年急不可耐地冲上去，掰住床上毫无知觉的女人的脸。
手上温度冰凉，不见半点呼吸声。
再细看，压在身下的哪里是女人，分明是个套着女人裙子的胡子拉碴的男人，还是个死人。
“妈的，你耍我呢！”
奥伦赛德瞪大双眼，从头顶蹿升的热浪轰开大脑，猩红的瞳孔几欲化为吞食人影的野兽。
他怒声而起，伸手要去抓腰上别着的枪。
下一秒，太阳穴恍若在眼前开了花般的一击让他双目眩晕找不到东南西北。
昏天黑地的眩晕感蔓延全身，脸上一下又一下揍下的重力紧跟着唤醒早已遗忘在角落中被殴打的惊骇。
“你，你。”
奥伦赛德话没说出来，嘴里的牙齿先一步飚了出去。
窜进耳道中的低语犹如恶魔。
“奥伦赛德，你丫算什么东西，敢对我的人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