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的血挤进口腔,和口水混在一起狼狈地四处横流。
奥伦赛德只觉扯住头发的力道几乎是想将自己头皮撕下来般,他嚎叫不止。
如此粗暴蛮不讲理的举动,在整个帝国,奥伦赛德只能找出一个人。
那就是莫知行。
不用刻意去判断蒙面人的声音来自于谁,奥伦赛德已经开始本能地嘶喊,想去呼唤那些一门之隔的愚蠢守卫。
可是这时候,总统套房在他虐杀别人时倍感满意的优秀隔音,也成为了哀嚎求助没有回应的恐惧。
耳中嗡鸣阵阵,眼前五颜六色的星星还在乱闪,奥伦赛德只觉身体倏地被一股巨力从床上拖到地上。
赤裸的上半身摔在冰凉地板上,里面的骨头发出渗人的折断声,早已被酒精灌满的身体也似一滩泥般贴在地面。
但这么一下,奥伦赛德乱成一锅粥的脑袋终于从地板的冰凉中找出一丝清醒。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莫凌志不是保证不会让莫知行出现?为什么这家伙会出现这里?
那些守卫干什么吃的?!怎么没有一个人发现莫知行?!
“呦,这还能走神,嗑药嗑多了?”
带着重音的声音阴阳怪气,奥伦赛德刚吐出堵在喉咙里的血水,脑子随即被按着砸在地板上。
血水模糊一团沾在脸上,恶心至极。
“莫,莫,知绳。”
耻辱和愤怒混在一起,他浑身抽搐着,口齿不清间对莫知行的咆哮几乎刺痛身体的每一寸神经。
“泥是赏使吗(你是想死吗)?!泥竟然敢dua窝(你竟然敢打我)?!”
“哈?谁是莫知行。”
怎想,一脚踩在他脊背上,扯着他头发的人恬不知耻地说,
“泥的护卫都知道,走进泥房间的人是莫凌志的文森特。
啊,灰鸽子的身份卡真是太好用了。”
“泥!”
莫知行这个混账不仅把锅甩到莫凌志身上,竟然还不忘嘲笑他的口语!
奥伦赛德奋力扭曲着身体,想从踩住自己身体的脚下扭出,他张开嘴巴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窝不会晃过泥懵莫噶(我不会放过你们莫家)!窝泥等不忽晃过泥萌莫噶每个泥(我不会放过你们莫家每个人)!”
“那我就把你打到老实为止。”
冷峻的声音再响起好似来自低语的阎罗,奥伦赛德整张脸再次嵌进地上的地板里。
再被扯着头发抬起时,平滑的大理石地面已经爆开密密麻麻的裂纹,皇室一脉相传的俊美容颜也早已血肉模糊。
血水沁入爆开的地板缝隙分外狰狞。
“泥,有本事鲨了窝,不然窝吃枣鲨了泥,还有莫粥粥。”
模糊的威胁声刚挤出口腔,一口血水没能吐出,枪声便擦着头皮飞过。
流淌进耳朵的血滚烫,浑身发麻的震慑中,仿佛刚才那一瞬间被子弹的洞穿是奥伦赛德的灵魂。
“你说想杀谁?杀我?还有莫之舟?”
硝烟冷却后的杀气真实,好似扼住喉咙,让他难以呼吸。
四肢紧跟着传出肌肉撕裂断的痛楚,奥伦赛德急促地发出犹如杀猪的惨叫声。
“bua纱了,bua纱了,窝bua纱了。”
眼泪糊住的视线中出现一个漆黑的身影。
刚卸了他四肢的人就像对待牲畜般将他翻了面,手里漆黑的枪口继续对着他的脑门笔划。
“奥伦赛德,说吧,你用哪只手打的莫之舟。”
没来得及管地板上漫开的骚臭气,奥伦赛德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指已经被人掰住。
“我这人虽然记仇,但也不是不讲道理。”
被戴着黑手套捏住的手指发出咔咔的碎裂声,往手背的方向扭动,低沉的声音慢慢道,
“你用哪只手打的莫之舟,我就只要哪只手。你如果不说,那我只能把你两只手都打断,让你下半辈子当两只手都没有的残废。”
说话间,左手的五根手指废了两根。
奥伦赛德知道莫知行肯定能猜出是自己用的哪只手,但是偏偏选了左手。
眼泪混着鼻涕在脸上滚着血越滚越多。
他一边骂莫知行肯定是故意的,一边在心里呐喊等摆脱了这个魔鬼一定要数以百倍的把今天受到的耻辱还回去。
“柚,油,右手。”
“右手,不早说。”
那让人憎恶的身影终于松开已经扭断食指的左手。
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狠狠地碾在地板上摩擦。
五指寸断滚过的疼痛犹如一场新的风暴,让开始脑仁开始麻木奥伦赛德冷抽了一口气。
嗓子里哀嚎声只剩下气音。
他死死盯着漆黑的身影,瞳孔的深红色在黑暗中犹若一簇燃烧的恶毒的鬼火。
“莫,知,行,泥坠好能一直守着那小子,窝bua杀他,也不会让你好过。”
皮鞋稍稍用力,右手手腕折断,奥伦赛德不可置信地盯着寒光从黑暗中落下。
血哗啦流了一地。
他快要凸出眼珠瞬时聚焦在堵住自己喉咙的异物,胃被血腥味冲进去的一刻往上翻涌。
“你用哪挨他一下,我就不介意把你碰他的地方亲手喂到你的嘴里。
奥伦赛德,你以为我不杀你是顾及皇室吗?”
收起短刀的人语气轻佻,但难掩叫人浑身战栗的可怖杀意。
血块堵住喉管,濒临死亡的恐惧将奥伦赛德眼中的恐怖黑影不断放大。
但血肉分离的疼痛在精神上的碾压面前早已不值一提。
隔着黑色,他仿佛能看到那双属于莫知行轻蔑又冰冷的眼睛。
“唔唔唔唔。”
几近消失的呜咽,让奥伦赛德以为自己真的见到了死神。
他双眼涣散,开始停止挣扎,脑袋却在这时又被扯起。堵住嘴里的血块马上挤出,连带着腥臭的呕吐物淌了一地。
“奥伦赛德,你该庆幸有一个亲妹妹。”
新鲜空气的钻入换回意识,奥伦赛德眼泪失去控制地不断下坠,耳边的声音早已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
“你记住,伊莎贝拉一旦出事,你也别想活。”
说完最后一句话,茉炘毫无怜悯地松开手。
她忍住手上的恶心,转身打算破开挨近楼道的落地窗离开这个地方。
可,相通浴池的房间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风声透过落地窗划开的洞呼啸,那人就站在窗帘旁,和漆黑的墙壁融为一体。
“大哥。”
莫之舟轻轻的声音随着风一吹,茉炘浑身的寒毛刹时竖起。
这家伙不应该在宴会大厅吗?
就算解决了杀手也该去找司棋,为什么会来奥伦赛德这里?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瞄了眼房间的布局。
一身血腥味直接闯门而出肯定不行,和莫之舟正面硬刚也不行,唯一的办法还是跳窗。
“大哥,你是来给谁报仇的?”
莫之舟从窗帘笼罩的阴影中走出,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光缓缓勾勒他的单薄轮廓。
“是给我?还是给伊莎贝拉?”
青年的质问,茉炘始料未及。
她以为莫之舟见到自己的第一面,应该是拿手里的枪先来一梭子子弹。
看莫之舟的样子应该出现没多久。
奥伦赛德刚才受到恐吓,倒是听不出她声音的深浅。
莫之舟不一样,现在没了奥伦赛德的哭嚎干扰,茉炘直觉自己多说两句,他肯定会品出些异常。
她袖子里滑出迷你烟雾弹,刚想要拉开环扣,莫之舟平淡至极的声音于黑暗中再次响起,
“大哥,这场游戏你赢了,我不杀你了。”
茉炘一愣。
“无论你在意谁,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我已经找到我真正想要的。”
心脏骤然短暂失衡的半拍里,环扣拉开,瞬间将她的身影笼罩在其中。
大脑下意识当谎言处理的信息,让她身体本能的在城市倒映的光彩中破开落地窗。
窗帘撕长的布条随着她下坠的身影飘荡,钩爪嵌进下层楼的窗框上擦出火花。
茉炘踩破玻璃滚进房间中,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眼竟然没有和往常好似鬼一样跟来的身影。
不仅如此,莫之舟从始至终没有开一枪。
“到此为止吧,大哥,我不需要你了,你走吧。”
黑夜中,晚风烈烈。
隔着一层楼,青年吹散的声音比夜风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