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樾脚步一顿,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似乎并不意外。
一旁的许治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短暂的犹豫之后,忙不迭的小跑着上前将累的睡着的商茯晃醒。
在许治秦的眼神示意下,商茯才看见己经快到跟前的黎青樾。
她猛地站起身,张了张嘴,“师父”二字刚要出口,却又想起被收回的水莲印,若是叫出口,黎青樾保不准会更不高兴。
于是,她终是忍住了。
黎青樾首接进屋,就看见了被放在一侧榻上的赵瑞。
许是她给手绳起了作用,相比于一天前,他看起来似乎有所好转,至少现在呼吸是均匀的。
可以确定是睡着了,而不是昏迷。
看来,她的猜测没有错,赵瑞并不是被邪祟缠身,而是被下了术。
整个京都,除了解君寒那帮人,应该不会有别人有这个能力和机会。
可是,她不明白,赵瑞是赵信霆的儿子,解君寒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赵信霆是不知情还是知情而默许?
诸多疑惑萦绕在心头,黎青樾一言不发的坐到榻边替他诊脉,状似无意的问:“赵信霆那侧妃,是什么来头?”
一提到这个,商茯就如同被触及到了某处伤心之地,叹息间满是悔意:“是他出征时,半路从山匪手中救下来的。
叫代秋玲,一开始她无家可归,我便好心暂时留她在府中,可没曾想……”
她没再说下去,只默默的将头扭到一边,低声啜泣起来。
黎青樾没再多问,想来商茯知道的应该也就这么多了。
替赵瑞诊完脉,黎青樾起身让开,只是叮嘱:“你把他带回去,在这件事解决之前,不要让他和你们那国师有关的人接触。
那人给的东西,也不要往他身上用。”
商茯闻言,颇是不解,但也没敢多问,点头应答,又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忙不迭说起赵瑞清醒过的事。
黎青樾并不意外:“我知道了。”
这手绳,是用明目草编织而成,加上她以灵力化咒,本就有驱邪避祸的功效,确实能让他短暂的恢复一点神志。
将商茯母子俩送走,许治秦又贱兮兮的凑上来:“师父,那手绳是不是真可以保平安啊?”
黎青樾看他一眼,不语,自顾自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
早就习惯了这人的高傲,好像所有人她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许治秦这大咧咧的性格,也全然没当回事。
她不说话,许治秦就当是默认了。
他“嘿嘿”一笑,坐在黎青樾身侧:“师父,我也想要一个。”
黎青樾放下茶杯:“你又没被下术,要来做什么?”
许治秦回答:“当然是保平安啊。”
以前他就总想要一个,但又觉得都是骗子,现在遇上一个真高人,不得舔着脸求一个。
可黎青樾却一点不犹豫的表示:“没有了。”
闻言,许治秦也没怀疑,只是略表可惜,便没再纠缠。
天光大亮时,商茯便让人将黎青樾要的五十两黄金送到了房间里。
看着金闪闪的金子,许治秦险些没能移开眼,不由感叹:“哇~两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说话间,他拿起一块仔细打量起来,随口便问:“师父,您真的舍得要这么多啊?就真的一点都不顾念往日师徒情分?”
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的黎青樾闻言,冷笑道:“情分?我肯来,己经算顾念情分了,只要了五十两,没要她五百两,很仁慈了。”
“……”
许治秦不语,只暗暗替商茯捏了把冷汗。
让许治秦留下来清点好数目,黎青樾便亲自动身往东院的方向去了。
黎青樾是以查赵瑞身上的邪祟为由,被东院的丫鬟领进门的。
人到的时候,代秋玲刚起身用过早膳,被院儿里的下人扶着在院子里散步。
七个月大的肚子,瞧着比正常月份要大许多。
难道是阴胎的缘故?
黎青樾想着,走进院子。
代秋玲忙上前来,肚子太大,只能被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
可一见黎青樾,她就笑,准确来说,她好像看谁都在笑,是发自肺腑的开心的笑。
东院的丫鬟也都不怕她,反而同她很亲密。
“您就是黎道长吧。”代秋玲的声音将黎青樾的思绪拉回来。
言语间,她似有些歉意:“真是抱歉啊,我这肚子不太方便,您多担待。”
黎青樾微微一笑,表示不介意:“没关系。”
于是,她跟着代秋玲走进了卧房。
奇怪的是,供奉鬼娃养阴胎的地方,竟没有一点阴森,反而不见半分异常,房间里竟出奇的明亮,也未见祭坛和供奉用的东西。
黎青樾有些疑惑,按照她现在这个月份,阴气重,这些东西,哪怕是藏在地下室,她也能感觉到的。
可现在,黎青樾险些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道长您先坐一会儿,我己经命人去请方嬷嬷了,东院的事里里外外都是她在打理。”
代秋玲热络的将黎青樾请进屋里,一边说着,一边让人端上茶水招待。
她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轻轻抚摸着肚子,接着道:“您今儿来的不巧,她今天正好休息,应该出府去了,回来需要一点时间。”
黎青樾点头,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借着关心之意问道:“侧妃这肚子,看着似乎比寻常七月份的大不少,可有找郎中瞧过?”
代秋玲点头:“劳道长挂心了,王爷替我请了京都最好的大夫养胎,也有请宫中的御医来瞧过。
没什么问题,说是双生胎呢。”
说着,她笑的甜蜜又幸福,像个不谙世事,一心只憧憬做母亲的姑娘。
黎青樾正犹豫着要找什么借口给她请脉,她却突然主动道:“对了,我听王爷说,道长法术高强,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替我的孩儿求道长一个平安脉。”
说话间,她眼睛亮晶晶的,既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叫人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
更何况,黎青樾本就有此意。
“……当然。”
她点头应答,代秋玲一喜,忙招呼丫头扶着她坐到桌前。
趁着号脉的功夫,代秋玲便同黎青樾攀谈起来,面色担忧:“我听说小公爷的病情似乎又恶化了,不知还能不能治好。”
黎青樾心中警觉,面上无异,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贫道一定尽力而为。”
“……”代秋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是相信道长的,只是担心姐姐,她一定很难过。”
说着,她皱眉低头看向肚子:“我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自然也是能体会到姐姐的心情,若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脸上的担忧却是无法掩饰的。
黎青樾很快请完脉,便出言安慰:“娘娘宽心,孩子很健康。”
代秋玲一听,面上的担忧之色褪去大半。
这话倒不是黎青樾诓她的,而是从脉象上来看,孩子确实很健康,胎像稳固,一点都没有阴胎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