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一缕金辉穿过雕花窗棂,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微霜执起那支紫檀木并蒂莲眉笔,笔尖蘸了特制的"朝暮色"虹光黛——朱砂为底,金粉为缀,在晨光下泛着细碎的星芒。
"别动。"她指尖轻抬陆沉的下巴,笔尖落在他眉间,"今日是第一百日了。"
陆沉闭目仰首,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唇角却微微上扬:"夫人这百日画眉,倒比批阅奏章还要准时。"
窗外传来窸窣响动。雪团子扒着窗棂,圆溜溜的金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内;金翎则死死用翅膀捂住它的嘴,生怕这小祖宗又闯出什么祸事——今日可是解开霜天剑封印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差错。
苏微霜手腕轻转,笔尖顺着陆沉的眉弓细细描画。朱砂色的虹光黛衬得他轮廓愈发深邃,眉尾处她特意添了道微扬的弧度,如剑锋般凌厉又不失风流。
"好了。"她退后半步,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陆沉睁眼,铜镜中映出他俊朗的容颜——那对剑眉英挺如初,却在眼尾处多了一颗她用金粉点就的小痣,平添几分妖冶。
"这颗痣......"他挑眉。
"点睛之笔。"苏微霜抿唇轻笑,"魔尊大人今日这般模样出去,怕是要惹得九幽魔宫上下的小姑娘们心尖发颤。"
陆沉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到怀中:"那夫人可要看好本座。"
庭院古树下,苏微霜取出最后一盒虹光黛。这是陆沉亲手调制的"相思色",胭脂红中透着淡淡的金,仿佛落日余晖染就的晚霞。
"今日画什么样式?"她执笔问道。
陆沉却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来到那株千年古桃树下。春风拂过,粉白花瓣纷纷扬扬落下,他抬手掐诀,一面水镜浮现在空中。镜中光影流转,竟映出这百日来她为他画的每一对眉——
有初遇时英气逼人的剑眉,有她故意使坏画的波浪眉,还有那日温泉畔,她趁他闭目养神时偷偷描绘的桃花妆......
"画这个。"他指尖轻点水镜,画面定格在他们初见那日,她为他画的第一对剑眉。
苏微霜会意,笔尖轻轻落在他眉间。就在虹光黛触及肌肤的刹那,放置在剑阁中的霜天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匣剧烈震动,银白剑气冲天而起!
"封印松动了!"雪团子从树上蹦下来,激动得绒毛炸开。
苏微霜腕间的剑纹亮起耀眼银光,与陆沉眉间的虹光黛金辉交相呼应。她只觉灵台一阵清明,似乎有什么尘封己久的记忆正在苏醒......
温泉池水雾氤氲,苏微霜靠在池边,望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眉心的霜花纹比往日更加清晰,隐隐有剑气流转其中。
"所以这百日画眉,其实是激活剑意的仪式?"她撩起一捧水花,故意泼向岸边的陆沉。
他身形微侧,却任由水珠打湿衣襟:"凌霄当年在霜天剑中设下禁制,需道侣亲手画眉百日,以情意为引,方能唤醒剑灵。"
说着,他突然伸手将她拉近,温热掌心抚上她眉心那朵霜花:"不过......"
水花西溅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准备这些虹光黛,只是因为喜欢看你专注画眉的模样。"
躲在假山后的雪团子立刻掏出小本本疯狂记录,被金翎一翅膀拍在头上——这种情话是它能随便听的吗!
深夜,寝殿内明珠辉映。苏微霜对镜梳理长发,忽然被陆沉从身后拥住。
"明日开始,还画吗?"他低声问,呼吸拂过她耳尖,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镜中映出她狡黠的笑:"魔尊大人这是画眉画上瘾了?"
陆沉轻笑,变出一个精致的紫玉匣。匣盖开启的瞬间,三百六十五种不同颜色的虹光黛整齐排列,每一盒都标注着日期,从"立春"到"除夕",应有尽有。
"试试每日不重样?"他执起一盒"雪青色"的颜料,在她掌心写下:【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窗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偷听的三长老不慎跌入荷花池。更远处,雪团子抱着它的小本本狂奔向藏书阁,它终于明白凌霄仙尊当年那句"等她心甘情愿画眉百日"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