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累的全身发颤,他喘息着开口道:
“为什么没事要我练这个玩意啊……我真的没有骗你啊……神子姐姐根本没要求过我练这种东西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九条裟罗面无表情地按住他想要抽离的手,她抬脚踢向少年发颤的膝窝,“双腿分开两肩宽,重心下沉三寸。”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成长枪形状。白翎第27次突刺时,刀尖挑飞的团雀羽毛粘在他汗湿的睫毛上。
九条裟罗用雷光凝成的戒尺拍打他后腰:“腰部发力,不是用手臂。”
“我不行了......”
白翎的狐耳耷拉成八字形,狩衣领口滴落的汗水在青石板上汇成小洼,“神子姐姐从来不会......”
“第28次。”
九条裟罗的木屐碾碎第十朵椿花,雷光戒尺突然伸长缠住白翎脚踝,“突刺后撤步要带起雷痕,像这样——”
她握住白翎的手强行挥刀,雷光在空中劈出三道雷光,白翎踉跄着栽进她怀里时,薙刀脱手飞向神樱树,惊起漫天绯樱。
“捡回来。”九条裟罗松开扶在他腰侧的手,“再加练三十组挥刀。”
白翎瘫坐在树根处,透过泪眼朦胧看着一脸严肃的九条裟罗。
“呜呜呜流血了......”他将渗血的食指举到九条裟罗面前,“已经不能再练了!”
九条裟罗的鸦羽在暮色中炸开。她抓过少年的手,看了一眼后说道:
“只是小伤,最多会痛而已,继续练……”
最后一缕残阳被雷樱枝桠吞噬时,白翎的狩衣下摆已经浸透汗水。
他机械地重复着挥刀动作,碧绿的眼瞳蒙着层水雾,连九条裟罗用雷元素凝聚的萤火虫落在鼻尖都毫无反应。
“第一千次突刺。”九条裟罗的声音裹着晚风,“注意手腕......”
“咔嗒——”
紫檀木屐踩碎枯枝的声响惊醒了林中萤火。
白翎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嗅到风中飘来的油豆腐香气混着樱饼甜味,转身时薙刀脱手砸进神樱树根,震落的花雨里站着个粉黛未施的宫司大人。
“神子姐姐!”
白翎带着哭腔的呼喊惊飞夜鸦。
他踉跄着扑进那片缀着金铃的巫女袖摆,泪水瞬间洇湿八重神子胸前:
“神子姐姐……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我练习薙刀啊……是姐姐玩腻了,不打算要我了吗?而且我的能力明明是治疗,为什么要练这种毫不相干的东西……”
八重神子指尖还拎着半块樱饼,垂眸看向怀里颤抖的狐耳。
糖霜黏着花瓣粘在少年睫毛上,狩衣领口翻出被薙刀磨破的里衬,最刺眼的是掌心交错的血痕——那是被雷击木刀柄磨破的伤口。
看到白翎这副狼狈的模样,八重神子先是升起一抹愤怒,她拈起白翎渗血的指尖轻吹。
“九条裟罗,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弟弟的?!”
九条裟罗握着刀柄的指尖泛白。
她看着白翎拼命往八重神子颈窝里钻,尾巴卷住巫女纤腰的模样,忽然想起清晨八重神子说的话:【小翎最近在练习薙刀,需要级贴身指导……】
“宫司大人。”她将薙刀重重插入地面,“我在履行与您的约定。”
“约定?”八重神子抱起瘫成春泥的白翎,任由白翎把眼泪蹭在自已锁骨。
此刻的她也是想起了自已早上说的话,她望着九条裟罗拿着的薙刀,有些震惊。
“不是,你还真带着小翎练了一天的薙刀啊?”
这九条家的小姑娘也是傻的可以啊……我今天早上那番说辞,不过是在暗示她,人家都把重点放在“贴身指导”这四个字上,这九条裟罗怎么反而把重点放在练习薙刀上了……
而且这薙刀的长度……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小翎就根本不可能喜欢上这木头一样的人了……
白翎闻言哭得更凶了,抽抽搭搭地举起红肿手腕:“她、她还用雷劈我......”
“那是元素共鸣训练。”
九条裟罗认真的说道。
八重神子的指尖泛起樱色治愈光晕,抚过白翎手腕时带起细碎的花火。
白翎抽噎着把脸埋进她颈窝,尾巴紧紧缠住巫女纤腰,仿佛稍一松手就会坠入深渊。
“神子姐姐……我不要九条裟罗来陪我了……我从来就没有说过我要练薙刀……”
“乖哦~”八重神子舔去白翎眼尾的泪珠,尝到一股咸涩的味道……
她轻轻抚摸着白翎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怜爱与责备,她望向九条裟罗,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九条裟罗,你看看你把小翎折腾成什么样子了?他可是我最宝贝的弟弟,你怎能如此不懂得怜惜?”
她的话语中虽然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对白翎的心疼。
九条裟罗站在一旁,看着白翎在八重神子怀中哭闹的模样,心中满是自责与懊悔。
她这才意识到,自已的一番苦心,不仅没有得到白翎的理解,反而让他对自已产生了抵触情绪。
她原本是想通过教白翎练习薙刀,来拉近与他的距离,可如今看来,却适得其反。
九条裟罗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尖泛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知道自已可能在白翎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追他,只能是难上加难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宫司大人,我……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便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鸣神大社。
白翎看着九条裟罗离去的背影,心中虽然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对八重神子的依赖与眷恋。
他紧紧地抱住八重神子,仿佛生怕她也会离开自已一般。
八重神子则温柔地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真是个木头。”她戳着白翎哭肿的眼皮轻笑,“不过这样也好~”
白翎突然撑起身子,泛红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八重神子的睫毛。
他尾巴上的绒毛随着抽泣一抖一抖,抖落的金粉在暮色里闪着微光:“神子姐姐,你也有错……”
他带着哭腔控诉,犬齿突然咬住巫女服领口的金线刺绣,“你没事为啥要叫那个九条裟罗来照顾我啊,还叫她来教我练薙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