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野临渊
昭野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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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 章 囚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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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昭野临渊
作者:
栾听白
本章字数:
4952
更新时间:
2025-07-08

寒玉床的刺骨凉意渗入骨髓,叶临渊蜷缩着避开铁链的勒痕,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鬼医门地牢终年不见天日,唯有头顶三寸见方的铁窗漏下一缕月光,在他染血的指尖碎成银箔。这是被囚禁的第九十七日,石壁上用指甲刻下的"楚"字己有三百二十七个,每个笔画都嵌着干涸的血痂。铁窗外偶尔传来夜枭的嘶鸣,混着远处刑房传来的哀嚎,在潮湿的空气中凝成实质般的绝望。他数着呼吸等待天明,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倒计时,提醒着楚昭野可能正在某个角落独自面对危险。

"继续解蛊。"黑衣人将散发腐臭的药碗砸在地上,褐色药汁溅上叶临渊结痂的伤口。他垂眸望着碗中翻滚的蜈蚣,突然想起三个月前,楚昭野在破庙初次见到这种毒物时的模样。那时少年明明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梗着脖子说"我才不怕",甚至逞强着要用断刃去驱赶。此刻回忆起来,叶临渊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苦笑,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涩。他拾起银针的手突然顿住——针尾缠着的红绳,与楚昭野断在密道里的发绳竟是同色。这细小的巧合,如同一把钝刀,在他己经千疮百孔的心上又剜了一刀。

深夜,当看守的脚步声渐远,叶临渊将银簪贴在胸口。冰凉的金属传来体温,簪头莲花纹路硌着心脏,像极了楚昭野看他时倔强又依赖的眼神。那个仓促的吻突然在脑海翻涌,少年滚烫的呼吸、柔软的触感,还有慌乱逃离时泛红的耳尖。"胡闹。"他对着黑暗轻声呢喃,耳尖却不受控地发烫。当时自己下意识的冷脸斥责,是否伤了那颗炽热的心?辗转反侧间,他摸到藏在衣襟内侧的半块玉佩,裂痕处早己被得温润,如同楚昭野固执的脾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无数个与少年相处的片段在眼前闪现:教他辨认草药时,少年认真记录的模样;逃亡路上,少年偷偷往他行囊塞野果,被发现时还嘴硬说是顺路摘的;还有那个雨夜,楚昭野发着高烧,却依然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

铁链哗啦作响,叶临渊猛地坐起。地牢深处传来新囚徒的惨叫,混着蛊虫窸窣的爬动声。他握紧藏在袖中的碎瓷片,在掌心刻下第三百二十八个"楚"字。鲜血顺着纹路蜿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小野,等我。"这句话他对着石壁说了无数遍,每说一次,寻找少年的念头就如野草般疯长。他知道,楚昭野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等着他,或许正在为了变强而拼命挣扎。想到这里,叶临渊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逃出这里,找到那个让他牵挂的少年。

三个月后的月圆夜,叶临渊在被迫炼制的蛊药中混入曼陀罗花粉。调配时他的手指精准如仪,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教楚昭野辨认草药。"记住,断肠草与金银花的茎脉..."记忆中的声音与现实重叠,他险些将毒草错当解药。当看守们昏昏睡去,他用磨了半月的铁签挑开琵琶骨的铁链。剧痛让眼前炸开白光,他却咬着布条生生忍住惨叫,脑海中浮现楚昭野被黑衣人围攻的画面。"我答应过要护你周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拖着流血的身躯爬向地牢深处的密道,身后留下蜿蜒的血痕。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但一想到楚昭野,他就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

在鬼医门禁地,叶临渊翻出记载冰莲蛊的古籍。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张画像,画中孩童脖颈处的莲花胎记与楚昭野如出一辙。"双莲并蒂,共生共死。"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玉匣刻字的含义。原来楚昭野身上的冰莲纹,不仅是诅咒,更是解开千年之谜的钥匙。远处传来追兵的呼喝,他撕下衣襟裹住伤口,将古籍塞进怀里——这不仅是解开蛊毒的关键,更是找到楚昭野的线索。恍惚间他想起楚昭野曾说"等我变强就保护你",如今却要让那孩子独自面对江湖腥风血。愧疚与自责如潮水般袭来,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楚昭野,再也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逃亡途中,叶临渊在茶馆听闻"血莲使"的传闻。说书人绘声绘色描述着神秘杀手用毒如神的手段,他握着茶盏的手突然收紧,滚烫的茶水泼在袖口也浑然不觉。那独特的用药手法,分明是自己教给楚昭野的"七步倒"改良版。记忆回溯到某个夏夜,少年趴在石桌上认真记录药方,烛火映着他沾墨的鼻尖。此刻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又很快被苦涩淹没——他的小野,竟真的用自己教的本事,在江湖留下了痕迹。可这声名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痕?叶临渊不敢细想,他只知道,楚昭野一定经历了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和磨难。

"找到叶临渊,赏黄金万两!"通缉令贴满城镇街巷。叶临渊戴着斗笠穿行在人群,目光扫过布告上自己的画像。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旋身甩出银针,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僵住——是曾经的同门师弟,如今己投靠鬼医门。"师兄何必自讨苦吃?"师弟冷笑逼近,"交出冰莲蛊解法,说不定能留个全尸。"叶临渊看着曾经一起长大的师弟,心中满是失望和愤怒。他没想到,曾经的同门竟然会为了利益而背叛。

"想要解法?先过我这关。"叶临渊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寒芒。他将计就计引敌人入巷,利用提前布置的毒烟与机关,在狭窄的空间里周旋。每一次出招,他都精准地避开敌人的要害,却又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他知道,这些人只是棋子,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当最后一名追兵倒下,他撕下染血的衣襟擦拭长剑,望着剑身上自己苍白的倒影。"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你。"长剑入鞘的清响惊飞檐下宿鸟,他转身踏入夜色,腰间空荡荡的玉佩位置,藏着半块带裂痕的银簪——那是楚昭野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而在暗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手中把玩着另一枚刻有莲花印记的玉佩。那人缓缓走出阴影,竟是叶临渊失踪多年的师兄苏砚。他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嫉妒。"叶临渊,没想到你还能逃出来。"苏砚低声呢喃,"当年你抢走了师父的真传,如今又有了那个有趣的小徒弟。不过没关系,一切都将结束在我的手中。"原来,当年苏砚因修炼禁术被逐,心中对叶临渊充满了怨恨。他暗中勾结鬼医门,策划了一系列阴谋,就是为了报复叶临渊,夺取冰莲圣物。而他手中的莲花玉佩,与楚昭野的半块同源,是开启药王谷秘宝的关键。

苏砚看着叶临渊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知道,叶临渊一定会去找楚昭野,而这正是他设下陷阱的好机会。"等着吧,师弟。等你找到那孩子,就是你们的死期。"苏砚收起玉佩,转身消失在夜色中。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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