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是要断的。命,是要活的。
但在大唐当县尉,尤其是穿越来的县尉,最大的难题不是破不了案,而是你根本不敢破。
谁见过尸体脸上没五官的?
我见过了,还得装作见怪不怪。
这可能是县尉入职的隐藏考核。
“李七,”我把他拉到巷口,“你查过这死者是谁吗?”
“还没,大人。”
“看服饰像是商贩。”
“是,小民认得他,叫钱旺,是个在坊市摆摊的香料小贩。”
我挑眉:“香料?你确定?”
“嗯,他常年手上留香——”
他话没说完,我己蹲下扒开死者袖口,果然,手腕处残留一抹淡红。
我凑近一闻,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子,香而不腻,略带烧焦气息。
“这不是普通香,是……朱砂篆香。”
李七:“啥玩意?”
我心想你这衙役素质也太低,嘴上却温和道:“是一种古代道家用来‘净气除邪’的香,香灰可入符纸,点后成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细?”
“我……小时候在道观住过。”
“哎?那您也会画符抓鬼?”
我嘴角抽了抽:“你要我抓,我也能抓,就是你得先把那鬼给我抓住。”
李七:“……”
回到县衙后,尸体被抬入后堂,夜里,我本想睡一觉缓口气,结果堂屋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县尉大人!出事了!”守夜衙役推门狂喊。
我翻身:“又死人了?”
“不是,是那具尸体……动了!”
“啊?”
我当时就蹦起来:“你再说一遍?”
衙役脸都白了:“真的!我们正在堂中守尸,那钱旺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打瞌睡做梦了?”
“没有!还有人看见!”
我抓起衣服就跑,李七也连滚带爬跟上:“大人……您慢点,我胆子小,别跑太快!”
等我们赶到县衙后堂,几名衙役围着那口停尸棺议论纷纷。
“刚才真站起来了!”
“我看见他扭了扭脖子!”
“脸还是没长出来啊……”
我咽了口唾沫,走上前看那尸体。
果然,原本躺平的死者现在侧卧,嘴角仿佛抽搐过,脸皮空白依旧,只有一小块烧焦的纸灰粘在额头。
我用镊子小心夹起那纸灰——
上面模糊几个篆字:“命……不该有……”
我心中一凛。
这不是单纯的“写谁谁死”,而是:
“谁不该存在,谁就得死。”
不是报仇杀人,是“清理命簿”。
这更像是一种仪式。
许久之后,县令卢大人赶来,听完我们描述,沉吟半晌。
“此案己非常规命案所能解释,”他说,“但你既是县尉,还是要先定个案名。”
我心想你这是甩锅吧。
“初步来看,死因是命纸燃身、香篆入骨,尸体受符文控制,有死后异动。”
“那就定名为——‘命纸案’。”
卢大人满意点头,忽然又道:“对了,大理寺那边派人过来查坊间命案,你这案子……说不定能捧红你。”
我笑得比哭还难看:“大人,我宁愿当个查偷鸡贼的县尉。”
他拍了拍我肩膀:“汝既为大唐县尉,肩负全县治安的重任,你不想查,也得查。”
当天夜里,我将那烧残的命纸平铺于桌,打算重新描摹,还在纸下压了块石镇。
结果,我刚打盹,纸就自己燃了。
我惊醒,发现石镇都被烧裂,命纸灰烬在桌面旋转,如同“篆字回魂”。
李七被吓得差点昏过去:“它它它它又自己烧了啊!”
我盯着旋转的灰烬,忽然发现桌上出现一个新字:
“下一个。”
我倒吸一口冷气。
它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