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晚抬手叩响铜门环，金属撞击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门开了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探了出来。那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脸色青白，眼皮泛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祁小姐？"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奴姓陈，是这里的管家。老爷等您多时了。"
祁晚跟着陈管家穿过前院。院子里铺着青石板，缝隙里长满了青苔，踩上去又湿又滑。奇怪的是，院子里没有一棵植物，却在正中央挖了一个方形水池，池水漆黑，水面漂浮着几片枯叶。
"老爷出门办事，要三天后才回来。"陈管家推开主屋的门，"您的房间在二楼西侧，己经收拾好了。书房在东厢房，您要的资料都在那里。"
主屋内部比外观要大得多，走廊曲折如同迷宫。墙壁上挂着几幅古画，都是水墨山水，但每幅画中都有一处不协调——或是桥上没有面孔的行人，或是水中若隐若现的苍白手臂。祁晚在一幅画前停下脚步，画中的湖心亭里似乎有个穿红衣的女人，但当她凑近看时，那红色又消失了。
"家里还有别人吗？"上楼时祁晚问道。楼梯年久失修，每踩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陈管家头也不回："除了老爷和老奴，还有厨娘吴妈。她耳朵不好，您有事首接吩咐老奴就行。"
二楼走廊尽头是分配给祁晚的房间。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淡淡的腥气，像是晒干的水草。房间很宽敞，但家具少得可怜——一张挂着灰布帐子的雕花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一面铜镜。窗户正对着前院的水池，从这个角度看去，水池的形状像一口棺材。
"晚上六点。"陈管家说完就离开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祁晚打开行李箱，取出录音笔和相机。她习惯性地检查设备，却发现相机镜头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她身后。她猛地回头，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铜镜中自己的倒影，镜面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窗外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水。祁晚跑到窗前，只见水池中央泛起一圈圈涟漪，水面上漂浮着一缕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的头发。
晚饭在一楼的小厅里进行。菜色简单但精致——清蒸鱼、炒青菜、一碗紫菜汤。陈管家站在一旁伺候，他的影子在烛光下异常高大，几乎覆盖了整面墙。
"老爷说，祁小姐对水葬习俗感兴趣？"陈管家突然开口。
祁晚点点头："特别是江南一带的'送水神'仪式。归水居在这方面有什么特别的资料吗？"
陈管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明天您去书房就看到了。不过..."他顿了顿，"有些事光看书是弄不明白的。"
"什么意思？"
"水葬不是葬死人，是葬活人。"陈管家的眼睛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水下的东西，会一首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