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唔，好疼......”
胡上跃睁开眼，后腰被宿舍的硬板床硌的生疼。
按掉闹钟，手机屏幕幽光刺得他眯起眼：
6 月 8 日清晨 6:00。
缓过神来的胡上跃第一时间抬手摸向脖颈，平滑的皮肤下连道勒痕都没有。
“只是场梦？”
他声音发颤，踢开被子跳下床。
对面的铁架床上铺，床垫积着薄灰，枕边却摆着个褪色的美术生帆布包。
掀开包盖，各类杂物填满了背包。
胡上跃翻了翻，找到了帆布包主人的饭卡，照片里的长发男生笑容无比热烈，一旁写着 “张力 高三（2）班”。
这不是梦！
割裂的空宿舍、黑白色无限重复的走廊，还有那一个个吊着学生们的教室！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
胡上跃跌坐在自己的床沿。
昨晚他分明被镜中白影吊到窒息，此刻窗外的鸟鸣、舍友的呼噜声却真实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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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胡上跃蹑手蹑脚钻进卫生间，反锁房门。
镜面映出少年的上身，心口那道黑色纹路竟褪去了一道，只剩两个黑色的同心圆拱卫着心脏。
命纹能替死？！
这个念头让他指尖紧扣洗脸池边缘，指节发白。
抬眼望向镜中，胡上跃眼底映着自己充血的瞳孔。
空教室里横跨两个年代的尸体、被篡改的班级人数、镜中白影的可怕相貌......种种细节在脑海里翻涌。
“零几年新增的消防通道......”
他喃喃着，指腹着镜面，“那场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上跃想起了白影颈椎折断的 90° 弧度，想起那些颈部缠绕着褪色彩带的尸体 —— 他们都是 “知见障” 的受害者，首到变成障眼法的一部分。
这时候，齐春雪的笑脸突然闪过了他的脑海。
“必须争分夺秒。”
胡上跃扯过校服套上，心口的命纹只剩两道，像倒计时的沙漏。
不为空泛的 “拯救”，不为冠冕的 “责任”，这不仅是为他自己的安危——
总从家里给他拿来各种生活品的齐春雪，和他交朋友、一起胡闹的其他同学。
解决镜中白影的诅咒，是为三中走廊里每一张鲜活的、尚未被诅咒侵蚀的面孔。
卫生间外传来了周信的呼噜声。
胡上跃拧开门锁，盯着那顶随呼吸起伏的蚊帐。
如果能阻止周信的命定之死......这个念头如火星溅入汽油桶。
胡上跃抓起张力的帆布包甩在肩上，打算趁着上午找王大爷再聊聊。
他想起了游戏厅里的街机画面，主角用一条条续命道具硬扛 Boss。
而命纹，无疑给了胡上跃成为主角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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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中，胡上跃攥着手机站在宿舍楼前，指腹反复着通讯录里 “王大爷” 的号码。
昨晚那恐怖的经历，让他不敢耽搁片刻。
电话拨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老式座钟的滴答声，混着收音机里的评书唱腔。
“哎！小胡啊！”
王大爷的嗓门带着清晨的爽朗，
“今天还要采访是吧？就等你电话呢！”
“老头子我早醒了，快来，我蒸了点萝卜包子，咱们边吃边聊！”
胡上跃这次没有打车，骑着辆共享单车，压着露水穿过了老旧的居民楼。
王大爷家在二楼，铁门上挂着串褪色的红辣椒，门把手上缠着红绳。
推开门，一股陈年旧书混着中药的气息扑面而来，玄关处的鞋架上摆着几双老式的女式运动鞋，己经落满了灰尘。
“快进来！”
王大爷系着蓝布围裙从厨房迎出来，身后的餐桌上己经摆好餐具。
胡上跃目光扫过客厅，整面墙的木质书柜里塞满了泛黄的书籍，最显眼的是上层整齐排列的奖状，每张奖状都用红绸布包着边角，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您家布置得真雅致。”
胡上跃客套着，目光却被奖状上的名字钉住——王文静，三中 “优秀学生干部”、“市级三好学生”、“体操比赛冠军”、“作文竞赛一等奖”......
这些奖状的落款时间从 1995 年到 1997 年，恰好填满整个高中三年的时光。
“看来王大爷的孩子，也是在三中读的高中。”
胡上跃心中想着，手上却急忙接过了对方从厨房端出来的，冒着热气的萝卜包子。
王大爷顺着胡上跃的视线看去，喉结滚动：
“咳，都是我闺女的......她走得早，这些东西......”
说着说着，王大爷的声音突然哽咽，转身拿纸巾擦了擦眼角，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不提了。”
老人沙哑着嗓子摆摆手，示意胡上跃还有什么问题，可以边吃边问。
心中感到十分抱歉的胡上跃，看着王大爷微红的眼眶，感觉嘴里的包子都有些味同嚼蜡。
但他想起镜中白影扭曲的脖颈，想起被白影杀死都无人记得的张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人命关天的重量压得胡上跃脊背发凉。
终于，他喉结滚动着吐出那个酝酿许久的问题：
“王大爷，咱们学校以前有举办礼的习惯吗？”
话音落地的刹那，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王大爷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出青白，杯中的茶水剧烈震颤，在杯壁留下蜿蜒的水痕。
他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老人佝偻的脊背微微蜷缩，像是要把自己藏进藤椅的阴影里：
“礼这个说法，感觉这些年才兴起吧，以前的三中几乎都是咱们县城的孩子，过生日就己经是很难得的庆祝方式了。”
不对劲！
精神始终紧绷着的胡上跃，察觉到了老人的小动作。
王大爷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不打算告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