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剧痛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随着每一次心跳在脊柱深处搅动。喉头翻涌的血腥味被我强行压下，口腔里满是木屑和铁锈的涩味。我靠着冰冷的墙壁，勉强支撑着身体，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可能断裂的肋骨，视野边缘阵阵发黑。剧痛和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侵蚀着意志的堤坝。
但我的眼神，依旧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钉在跪伏在丈夫尸体旁的叶薇身上。
她像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美丽躯壳，瘫在粘稠恶臭的黑紫色血泊里。昂贵的真丝睡裙被彻底玷污，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惊心动魄却无比凄凉的曲线。栗色卷发凌乱地黏在汗湿、惨白的脸颊上，那双曾经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只剩下被彻底碾碎的绝望和无尽的空洞。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冰冷的凿子，将她最后一点侥幸和伪装凿得粉碎。
“赎罪…挖出来…救昕阳…” 这几个词如同魔咒，在她死寂的意识里反复回荡。
她失焦的目光，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从丈夫那恐怖变形的头颅上移开，越过地上蔓延的、象征着毁灭和未知的污血，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我站在那里，浑身浴血，后背的伤口崩裂，鲜血浸透了破烂的衣衫，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苍白如纸，身形甚至有些摇晃。狼狈不堪。绝对的虚弱。
然而，在我那双冰冷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她看到的不是虚弱，而是一种…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绝对的意志力！一种在绝境中依然能将所有人命运攥在手心、冷酷规划前路的恐怖掌控力！一种…让她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如同面对深渊巨兽般的、源自本能的…臣服感！
刚才丈夫那非人的力量和杀戮的疯狂，摧毁了她对“人”的认知。而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依旧如同魔神般矗立的男人，用更冰冷、更残酷、更不可撼动的规则，碾碎了她最后一点作为“叶薇博士”的骄傲和反抗意志。
在这片彻底崩塌的地狱里，力量就是唯一的真理。而陈默，就是那真理冰冷无情的化身。
巨大的恐惧，混合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扭曲的依赖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破碎的心。她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让她在这片疯狂中暂时喘息、不至于彻底崩溃的支点。而陈默，就是那个支点。服从他，取悦他，证明自己的价值…成了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我…” 她干裂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砂纸摩擦。泪水无声地滑落，冲刷着脸上的污血，露出底下异常苍白的皮肤。“我知道…我知道那是什么…” 她艰难地抬起沾满丈夫污血的手，指向卧室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认命的、近乎献祭般的决绝。“药…在…在卧室床头…暗格里…蓝色的…冷藏箱…”
墙角，苏晚晴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她看着叶薇那卑微的姿态，看着叶薇暴露在空气中的、被污血浸透的玲珑曲线，又看看我冰冷的目光，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翻腾。
“去拿。”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像冰冷的命令。
叶薇如同得到赦令，挣扎着，不顾肋骨的剧痛和浑身的污秽，手脚并用地爬向卧室。动作依旧狼狈，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很快，她拖着一个巴掌大小、散发着冰冷寒气的金属密码箱爬了回来。
她颤抖着输入密码。“咔哒”一声轻响，箱盖弹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三支注射器。透明的玻璃针管里，充盈着一种极其粘稠、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奇异液体，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幽幽的冷光。针尖异常锐利。
“这…这是‘H-7强化血清’…原型体…” 叶薇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狂热的、属于研究者的复杂情绪，她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一种病态的渴望？“是…是我丈夫的部队…在灾难初期…从一个特殊感染源提取的…原始病毒株…逆向改造的…它能…它能强行激活细胞潜能…突破极限…但…但风险极大…不稳定…他…他就是偷偷用了早期不稳定的半成品…才…才…”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但意思己经明了。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是力量之源。
“注射它…能对抗他身上的变异病毒？” 我盯着那幽蓝的液体，声音冰冷。
“理论上…可以！H-7血清会优先占据细胞受体…排斥其他病毒变体…但它本身…就是最烈的毒药…” 叶薇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赌徒般的疯狂，“它能让你…短时间内获得…超越他的力量！但…但身体如果承受不住…会…会瞬间崩溃…或者…变成更可怕的怪物！”
巨大的诱惑裹挟着巨大的风险！力量！在这操蛋的末世，力量就是一切！是活下去的唯一资本！是维持统治的绝对基石！
后背的剧痛、手臂的撕裂感、指骨的碎裂、身体的虚弱…所有的不适都在疯狂叫嚣！我需要力量！需要立刻恢复对这局面的绝对掌控！
“给我注射。” 我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叶薇的眼底。
叶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握不住冷藏箱！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选中般的、扭曲的激动？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带着颤抖的敬畏：“需要…需要首接注入颈动脉…风险…风险最大…但效果最快…最…最强…”
“动手。” 我没有任何废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仰起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她面前。这是信任？不，这是绝对的掌控和对自己意志的极端自信！我相信她不敢，也不能背叛！
叶薇看着我毫无防备暴露出的、跳动着生命脉搏的颈侧动脉，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瞬间被更强烈的臣服和一种…掌控他人命运的隐秘取代！她颤抖着，用沾满丈夫污血和灰尘的手，小心翼翼地从冷藏箱里取出一支幽蓝色的注射器。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属于顶尖外科医生的、刻入骨髓的精准本能。
她拔掉针帽，幽蓝的液体在针尖凝聚，散发着致命而诱惑的寒光。
“忍着点…会很…很痛…”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沙哑，眼神专注得可怕，像在进行一场神圣而危险的手术。
冰冷的酒精棉片擦过我的颈侧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刺激。随即，是针尖刺破皮肤的、尖锐的刺痛！
“噗嗤。”
轻微的入肉声。
紧接着——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熔岩灌入血管的极致剧痛！瞬间从颈侧爆炸开来！席卷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被强行撕裂、碾碎、然后重组！血液如同沸腾的钢水，在血管里疯狂奔涌！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肌肉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反复穿刺！
巨大的痛苦让我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牙齿死死咬合，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汗水如同瀑布般瞬间涌出，混合着血污往下淌！
叶薇被我剧烈的反应吓得手一抖，差点拔针！但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渗出，眼中却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和…臣服于命令的决绝！她稳稳地扶住针筒，拇指用力，将粘稠冰凉的幽蓝液体，缓慢而坚定地推入我的颈动脉！
“嗬…嗬…” 我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因为剧痛而弓起，后背狠狠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崩裂的伤口瞬间涌出更多的鲜血！
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每一滴幽蓝液体的注入，都带来毁天灭地般的痛苦！
终于！针筒空了！
叶薇猛地拔出针头！动作带着一种完成使命的虚脱和巨大的恐惧。
“砰！”
我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力气，重重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的水泥地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瞬间翻卷出血！身体如同被扔进炼狱熔炉，承受着非人的酷刑！
视野里一片血红！耳边是血液奔流的轰鸣和自己的粗重喘息！
痛！超越极限的痛！
但在这毁灭性的剧痛之中，一股全新的、狂暴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力量感，正从身体的最深处，被强行唤醒、点燃、疯狂地奔涌而出！
后背那碎裂般的剧痛，似乎被某种灼热的力量包裹、压制！手臂的撕裂感和指骨的剧痛，被一种更狂暴的、如同电流般窜动的力量感取代！虚弱的潮水被瞬间驱散！
感官被无限放大！
我能清晰地听到墙角苏晚晴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跳声，听到林薇薇喉咙里压抑的、如同濒死般的微弱呼吸，听到叶薇跪在旁边、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甚至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冲刷的澎湃声响！楼下丧尸的嘶吼变得异常清晰，如同在耳边！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尸臭、灰尘、汗味、叶薇身上那股破碎的玫瑰香…所有气味被分解得无比清晰！
力量！
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体内苏醒！一股前所未有的、爆炸性的力量感充斥在西肢百骸！肌肉纤维仿佛被强行拉长、强化，充满了毁灭性的张力！骨骼变得更加致密坚硬！五感敏锐得如同鹰隼！
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强大感！
我缓缓地、极其稳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动作不再有丝毫的摇晃和迟滞，流畅而充满力量感。后背的伤口依旧存在，但那剧痛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无法再撼动我的意志分毫。
我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握拳。指骨发出轻微却充满力量的“噼啪”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指间流淌，仿佛能轻易捏碎钢铁。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房间。
叶薇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敬畏、以及一种…病态的、如同信徒目睹神迹般的狂热臣服！她的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苏晚晴和林薇薇抱在一起，惊恐地看着我，仿佛看着一头刚刚苏醒的远古凶兽。她们的眼神里，除了更深的恐惧，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渺小感。
昕阳依旧倒在血泊中，生死未卜。
我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全新的、冰冷而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带着叶薇臣服的烙印，带着陆铮死亡的诅咒，也带着这末世最深的黑暗。
很好。
统治，需要力量来浇筑。而力量，需要绝对的臣服来维系。
我缓缓抬起手，指向地上陆铮那流淌着黑紫色污血的尸体，又指向奄奄一息的昕阳，最后，冰冷的目光如同审判，落在叶薇那张写满臣服与恐惧的脸上。
“现在，叶博士，” 我的声音响起，不再沙哑，而是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和绝对的威压，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如同神祇的谕令：
“履行你的职责。”
“切开它。”
“救活她。”
“用你的…专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