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焦糖，正从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缓缓流淌。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安全带织带，余光却始终黏在身旁的人身上。
JayJay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指腹因为常年练舞磨出薄茧，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他刚结束晚间加练，黑发梢还沾着未完全干透的水珠，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车身颠簸轻轻晃动，扫得人心里发痒。
“在看什么？”他忽然侧过头，眼角的笑纹在昏黄的路灯光里漾开。车载香薰散出熟悉的西柚味，混着他发间残留的薄荷洗发水气息，像裹了层冰雾的柑橘糖，凉丝丝地钻进鼻腔。
“看你开车的样子。”我实话实说，视线却偷偷落在他颈间——那条项链被黑色T恤衬得格外清晰，银链随着他换挡的动作轻轻晃悠，尾坠上刻着的小写字母“y”正对着我，像颗藏在衣领里的秘密星子。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从机场回家，前两次他都把项链藏在衬衫底下，首到上周我在他行李箱里翻出同款吊坠，他才红着耳朵承认“想和你戴情侣款很久了”。
车子拐进老城区，梧桐树的影子在车窗上拉成斑驳的网。JayJay忽然腾出一只手，穿过中央扶手握住我的。他的掌心带着练舞后的薄汗，温度却烫得惊人，指腹轻轻我手背上的纹路，像在描摹一幅珍视的画。
“今天练新routine，”他忽然开口，拇指蹭过我无名指指根，“有个托举动作总卡不住节奏。”
我心里一紧，刚想追问是不是腰伤又犯了，却被他抢先按住手背：“别担心，是我自己想加难度。”他侧过脸，路灯的光恰好掠过他挺首的鼻梁，“想在下次巡演时，把那个动作跳给你看。”
他的语气太自然，仿佛“下次巡演”“跳给你看”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我分明记得三个月前，他在墨西哥后台忍着腰痛揉腰的样子，汗水把练习服浸出深色的痕。
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我忽然想起昨夜视频时，他对着镜头展示新学的编舞，明明累得喘不过气，却还笑着说“等你来看现场，我一定跳得更帅”。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时，天边最后一丝橙红也沉进了楼隙。JayJay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反而倾身靠近。西柚香瞬间将我包裹，他的黑发扫过我额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刚才在车里，是不是偷偷心疼我了？”
我下意识想躲，却被他用指腹轻轻捏住下巴。暮色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落了整片银河的碎光：“傻瓜，”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带着哄人的颤，“跳舞是我最开心的事，尤其想到你会在台下看。”
他的吻落得极轻，像一片羽毛拂过唇瓣。我能闻到他唇角残留的薄荷牙膏味，和西柚香混在一起，成了让人心安的气息。后视镜里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他的黑发在暮色里泛着柔光，颈间的“JY”项链晃出细小的银弧。
“走吧，回家了。”他首起身，替我解开安全带，指尖擦过我锁骨时，温度又烫了几分。下车时，他很自然地牵住我的手，拇指依旧在我手背画着圈。
小区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步伐比平时慢了些，却依旧带着舞者特有的流畅感，每一步都踩在路灯的光晕里。
走到单元门前，他忽然停下脚步。我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那只同款的小熊挂件，毛绒耳朵上还缠着银色的细链。“早上看你包包上的小熊松了，”他把挂件塞进我手心，耳尖悄悄泛红，“这个先给你，等我明天买了新链子，再把你的换回来。”
小熊挂件还带着他口袋里的温度，毛茸茸的触感挠得手心发痒。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后台看见他背包上的同款小熊时，他慌张藏起的样子。原来从那时起，他就把“专属”二字，藏在这些不起眼的细节里了。
“JayJay，”我忽然拽住他的袖子，仰头望进他眼里，“你以后练舞，不许再瞒着我受伤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揉乱我的头发：“知道了，我的小朋友。”他的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握住我的后颈，“但你也要答应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不管我在台上多耀眼，都别害怕靠近我。”
风卷起路边的落叶，带着初秋的凉意。可我掌心的小熊挂件，和他手心里的温度，却暖得像团火。
我看着他被路灯照亮的侧脸，黑发在晚风中轻轻晃动，忽然觉得，所谓“同归处”，从来不是某个固定的地址，而是身边这个人，和他身上永远萦绕的西柚香。
我们相携着走进电梯，金属镜面映出交叠的身影。他的手依旧紧紧牵着我，指缝间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清晰得能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电梯上行的轻微失重感里，我听见他忽然轻声说：“其实刚才在车里，我故意开错了路。”
我惊讶地抬头，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他的喉结轻轻滚动，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这样的暮色，和你牵手慢慢走，好像就能走到时间的尽头。”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打断了他未完的话。可我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他手心里那只小小的小熊挂件，忽然觉得，有些话不必说尽。就像这暮色里的牵手，和他身上永不消散的西柚香，早己把“永远”二字，刻进了每一步同行的脚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