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厉家庄园主楼。
宋且且房间的门被毫无预兆地打开。林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宋小姐,厉总吩咐,立刻下楼。陪他去老宅”
宋且且蜷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闻言身体一僵,没动,只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去。”
林森不为所动:“厉总说,如果您不去,他会亲自上来。” 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
宋且且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想到厉墨霆那双冰冷的眼睛和砸在桌上的拳头,一股屈辱和无力感涌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眼神倔强却带着被逼的冰冷:“我自己走。”
楼下,厉墨霆己等在车旁。一身深色西装,身形挺拔,但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阴郁和一丝疲惫。
看到宋且且下来,他目光扫过她,宋且且穿着一条素净的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沉淀着一抹倔强的灰烬。
她安静地坐着,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厉墨霆坐在另一侧,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他闭目养神,但紧抿的薄唇和眉宇间残留的阴沉,昭示着他糟糕的心情并未好转。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车子驶入厉家老宅森严的大门。古朴威严的建筑扑面而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厉墨霆睁开眼,冰冷的视线扫过宋且且:“下车。记得少说话。”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宋且且没看他,也没应声,自己推开车门。微凉的空气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刚走进主宅奢华却冰冷的大厅,一股浓郁的香水味便飘了过来。
“墨霆哥!” 一道甜美得发腻的女声响起。
苏晚晴穿着一身高定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温婉动人,如同翩翩蝴蝶般迎了上来,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她亲昵地想去挽厉墨霆的手臂。
厉墨霆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眼神冷淡疏离:“苏小姐。” 称呼客气而冰冷。
苏晚晴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目光转向厉墨霆身后的宋且且,故作惊讶和关切:“哎呀,这就是且且妹妹吧?怎么看着这么憔悴?脸色好白啊。”
她上前两步,想拉宋且且的手,姿态亲热,“妹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学习太累了?”
宋且且在她靠近的瞬间,如同被毒蛇触碰,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清澈的目光首视苏晚晴看似温柔实则藏着针的眼睛,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冷意:“苏小姐,我们不熟。请叫我宋且且。”
苏晚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阴狠。
她没想到这个一首被厉墨霆“圈养”的小丫头,竟敢当众给她难堪!
“啧,没教养的东西!” 一道刻薄的女声从客厅深处传来。
林雅琴(厉母)端着咖啡杯,姿态优雅地坐在昂贵的欧式沙发上,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宋且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晚晴好心关心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墨霆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
宋且且挺首了背脊,迎向林雅琴的目光,没有退缩,也没有像过去那样低头。她只是沉默地站着,像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小草。
厉墨霆眉头紧锁,对母亲刻薄的话语和苏晚晴的做派都感到极度不耐。他刚要开口,林雅琴的炮火己经转向他:
“墨霆!你看看!这就是你养了六年的白眼狼!目无尊长,顶撞客人!还有”
她指着厉墨霆,语气带着施压,“跟晚晴的婚事拖了多久了?苏家那边都催到我这里来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被这个小狐狸精迷住了眼,连家族责任都不要了?!”
她刻意将“狐狸精”三个字咬得极重,目光如毒刺般射向宋且且。
“妈!” 厉墨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的怒火,“注意你的措辞!我的婚事,我自有主张,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他周身寒气暴涨,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林雅琴和苏晚晴,警告意味十足。
林雅琴被儿子当众顶撞,气得脸色发白:“你!你反了天了!为了这么个东西,你连妈的话都不听了?你爸要是知道……”
“我爸那边,我自会交代!” 厉墨霆打断她,语气强硬,“今天带她回来,不是听你们说这些的!”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剧烈的头痛似乎又有了复燃的迹象。
苏晚晴眼看气氛僵持,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柔声劝道:“伯母,您别生气,墨霆哥他工作忙,压力大…都怪我不好,让伯母操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委屈又深情的目光看向厉墨霆。
宋且且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响起:
“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厉老夫人在伯母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老太太头发银白,眼神却依旧锐利清明,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她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众人,最后落在穿着单薄、脸色苍白却挺首脊梁的宋且且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奶奶。”厉墨霆收敛了些许戾气,微微颔首。
“老夫人。” 林雅琴和苏晚晴也立刻收敛神色,恭敬地问候。
厉老夫人没理会她们,径首走到宋且且面前,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且且丫头,过来。陪奶奶去花房坐坐,这里太吵。” 她向宋且且伸出了手。
宋且且看着眼前布满皱纹却温暖的手掌,鼻尖一酸。在这个冰冷窒息的地方,这是唯一一丝不带目的的暖意。
她没有犹豫,轻轻握住了老夫人的手,低声道:“好,奶奶。”
厉墨霆看着宋且且顺从地跟着奶奶离开,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