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洒进来，秦烬睁开眼，盯着斑驳的土墙发了会儿呆。
——今天不想动。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以往这个时候，施洵早就把他从床上拽起来了，要么是下地除草，要么是挑水劈柴，总之没有一天能让他闲着。
可今天，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鸡鸣。
秦烬翻了个身，发现施洵的地铺己经收拾整齐，人却不在屋里。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施洵正蹲在菜地旁摘黄瓜，晨光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衬得那截皮肤像上好的瓷器。
听到动静，施洵回头瞥了他一眼：“醒了？”
秦烬“嗯”了一声，走到水缸旁舀水洗脸。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总算驱散了最后一丝睡意。
“今天干什么？”他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随意。
施洵把摘好的黄瓜放进篮子里，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你想干什么？”
秦烬一愣：“什么？”
“今天放你一天假。”施洵拎着篮子走过来，嘴角微微上扬，“不想干活就别干了。”
秦烬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觉得胸口那股闷气又上来了。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他冷声问。
施洵把篮子塞到他手里：“拿着。”
秦烬下意识接过，沉甸甸的一篮黄瓜，还带着晨露的湿气。
“我去趟镇上。”施洵转身往屋里走，“中午不回来，你自己做饭。”
秦烬站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施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米在缸里，菜在院里，别饿死了。”
说完，他拎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大步往外走。
秦烬盯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喂！”
施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怎么？”
“你……”秦烬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洵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下文，笑了笑：“放心，天黑前回来。”
秦烬：“……”
他眼睁睁看着施洵走出院子，消失在村道尽头，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
——这算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儿？
正恼火着，手里的黄瓜突然滚落一根，砸在他脚上。
秦烬低头看了看，突然觉得有些荒谬。
他居然因为施洵不在而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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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秦烬都坐在门槛上发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只母鸡在角落里刨土。他盯着那篮黄瓜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拎起来进了厨房。
——总得做点吃的。
灶台边的柴火码得整整齐齐，水缸里的水也是满的，连米缸都敞着口，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取。
秦烬舀了一碗米，淘洗干净，又切了根黄瓜，胡乱扔进锅里。
生火比想象中顺利，虽然烟还是呛得他首咳嗽，但至少没再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
等粥煮好的间隙，他靠在墙边，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施洵去镇上干什么？
这个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了一上午，却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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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糊了的粥和凉拌黄瓜。
秦烬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粥里忘了放盐，黄瓜又切得太厚，吃起来像在啃木头。
他烦躁地放下筷子，突然无比想念施洵做的饭。
哪怕是最简单的清粥小菜，那人也能做得有滋有味。
正想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烬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却在看清来人时僵在原地。
——是李婶。
“哟，施洵家的‘媳妇’在家呢？”李婶挎着个篮子，笑眯眯地看着他，“施洵呢？”
秦烬冷着脸：“去镇上了。”
李婶“哦”了一声，从篮子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他：“给，刚下的，还热乎着呢。”
秦烬没接：“不用。”
李婶硬塞到他手里：“客气啥？施洵平时没少帮我家干活，两个鸡蛋算什么？”
秦烬盯着手里温热的鸡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婶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村里的事，什么张家的母猪下崽了，李家的儿子要娶媳妇了，秦烬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施洵在村里人缘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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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西沉，天边染上一片橘红。
秦烬坐在院子里，盯着村口的方向，手里的鸡蛋早就凉透了。
——施洵怎么还不回来？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居然在等那个家伙回来？
正烦躁着，远处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施洵背着包袱，手里还拎着个油纸包，慢悠悠地往家走。
秦烬立刻别过脸，假装没看见。
“我回来了。”施洵推开篱笆门，语气轻快。
秦烬冷声道：“关我屁事。”
施洵也不恼，走到他面前，把油纸包递给他：“给。”
秦烬瞥了一眼：“什么？”
“烧饼。”施洵打开油纸，香气顿时飘了出来，“镇上新开的铺子，排队的人可多了。”
秦烬盯着那个金黄酥脆的烧饼看了几秒，突然觉得肚子饿得厉害。
他一把抓过烧饼，咬了一大口，酥皮簌簌落下，内馅是红糖和芝麻，甜而不腻。
“怎么样？”施洵问。
秦烬别过脸：“还行。”
施洵笑了笑，转身进屋放包袱。秦烬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你去镇上干什么？”
施洵头也不回：“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
施洵从包袱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粗布，抖开来比了比：“给你做件新衣裳。”
秦烬愣住了。
那块布不算精致，但质地厚实，颜色也比他现在穿的这件要深，更耐脏。
“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洵把布叠好，放进柜子里：“明天开始做，过几天就能穿。”
秦烬盯着那个柜子，胸口那股闷气突然散了个干净。
——原来施洵是去给他买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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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秦烬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突然开口道：“施洵。”
“嗯？”
“明天……”他顿了顿，“我跟你一起去地里。”
黑暗中，施洵似乎笑了一下：“怎么，一天不干活浑身难受？”
秦烬：“……”
“睡吧。”他低声道。
秦烬闭上眼，在徐徐的凉风中，渐渐沉入梦乡。
这一次，他一觉睡到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