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录音机里残留的沙沙声，如同丧钟的余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回荡，重重敲打在林晚的心上。
下一个目标——赵刚！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门口阴影中的沈默。刚才那一瞬间，他嘴角那抹难以察觉的、近乎虚幻的上扬弧度，是错觉吗？还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灯光下，沈默脸上的表情己经恢复了平日的温润，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和担忧。他向前一步，走进书房的光亮中，眉头微蹙：“晚晚？那是什么录音？谁寄来的？赵队怎么了？你脸色很难看。”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关切。
是伪装？还是真的不知情？
林晚的指尖冰冷，紧紧攥着那个微型录音带，仿佛抓着一条毒蛇。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紧绷：“一个警告。有人要杀赵队。用变声器，提到了‘名单’、‘审判’、‘模范奖状’。”
“杀赵队？”沈默露出震惊的表情，“为什么？他得罪什么人了？那个连环杀手？”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林晚苍白的脸上和手臂的绷带上，“你的伤……是不是也和这个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关切看起来如此真实。但林晚心中的警铃却狂响不止。步态监控、羊绒线头、此刻录音带首接点名赵刚……所有的线索都缠绕在沈默周围，如同无形的绞索。
“我没事。”林晚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先吃饭吧。我饿了。”她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观察。
沈默的手停在半空，眼神微微一暗，随即又恢复了温和：“好，汤要凉了。”
餐桌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暖黄的灯光，氤氲热气的汤，色香俱佳的菜肴，此刻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林晚食不知味，目光如同探针，不着痕迹地扫过沈默。
他喝汤的动作很优雅，勺子轻轻划过碗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穿着那件米白色羊绒衫，袖口处那处细微的勾丝，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林晚的目光几次扫过，沈默似乎毫无察觉，专注地吃着饭。
“案子……有什么新进展吗？”沈默放下汤勺，状似无意地问，“听说又死了一个禁毒模范？凶手太猖狂了。”
“嗯。”林晚含糊地应了一声，舀起一勺汤。排骨汤炖得奶白，香气浓郁。她习惯性地吹了吹气。
就在热气升腾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熟悉的干燥草木芬芳，混合在山药和排骨的香气中，毫无征兆地钻入了她的鼻腔！
薰衣草！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颤，汤勺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烫着了？”沈默关切地问，目光落在她的汤碗里。
林晚低下头，看着碗里奶白色的汤。山药、排骨、枸杞……还有几粒……深紫色的、细小的、如同芝麻粒般不起眼的……干花碎屑？！
薰衣草！
他……他在汤里放了薰衣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遍全身！林晚猛地抬头，撞上沈默的目光。
他的眼神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询问。但在那温和的表象下，林晚仿佛看到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或者说，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了然？
“这汤……”林晚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味道……有点特别。”
“哦？”沈默微微挑眉，露出一个浅笑，“我加了一点安神的薰衣草干花，碾碎了放进去的。最近看你失眠得厉害，黑眼圈都重了。薰衣草安神助眠，效果很好。”他的语气自然流畅，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是吗……”林晚的指尖冰凉。安神助眠？给一个正在追捕连环杀手的法医妻子，在汤里加入连环杀手的标志性“送行茶”原料？这究竟是关心？还是……某种无声的警告？甚至是……邀请？
她想起录音带里的话：「名单上的人，都要为他们的‘美德’付出代价。」赵刚的“模范”奖状……那沈默此刻的行为，是否在暗示，她林晚的“美德”——执着、正义、不肯放弃——也让她登上了那份无形的死亡名单？
“尝尝看？味道应该不冲突。”沈默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自己碗里的汤，深紫色的碎屑在奶白的汤中沉沉浮浮，像某种诡异的祭品。他舀起一勺，带着那抹幽暗的紫，缓缓送向自己嘴边，目光却依旧平静地注视着林晚，嘴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
“晚晚，你最近……睡得好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