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昏沉。再次睁眼,天光大亮。
身体依旧像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酸痛无比,但比起昨日那抽魂炼魄的剧痛,己是天堂。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能动。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现。
她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
隔着重重院落,厨房里锅铲的碰撞、厨娘的低语、灶火的噼啪,清晰如在耳畔!
更远处,花园里洒扫下人正小声议论昨晚暖玉阁方向传来的凄厉惨叫和国师大人难看的脸色。
这些细碎声音,也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
“淬体还有这效果?”
花惜月惊讶地坐起身。
还未等她消化完这“顺风耳”的惊喜,另一些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来。
是陆九冥和阿沅,似乎刚从厨房方向过来,正朝她房间走。
“哥,月姐姐刚淬完体,骨头都像散了,你还要她揉这冰面团?太不当人了吧?”阿沅的声音满是担忧。
“你我本就不是人。”
陆九冥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慵懒和不容置疑,“淬体是引子,得趁热打铁,才能尽快拿到..…..找回记忆。“可是…”
花惜月听得断断续续,眉头紧锁。
怎么感觉关键的几个词她都没听清,就听到了让她揉面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冒了出来。
果然,敲门声响起。
阿沅端着一个巨大的、盖着白布的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我是为你好”的陆九冥。
“月姐姐,好点没?”阿沅关切地问。
花惜月没答,目光首刺陆九冥,嘶哑道:
“陆九冥你做个人吧,我现在浑身酸得像被拆过,你让我揉面?还是冰坨子?!”
她指向那大盆。
陆九冥踱步上前,修长手指掀开白布一角。露出的面团,雪白,但质地异常坚硬紧密的面团。
面团更散发着一股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的寒气!周围的空气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
“锤炼心志,稳固根基。”
陆九冥说得冠冕堂皇,“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吧?”
花惜月气得肝疼,挣扎下床,是她错了,把陆九冥当人看了!
她踉跄上前,带着怨气,她一巴掌拍在那面团上!
“嘶——!”
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寒瞬间从掌心炸开!那面团硬得超乎想象,冰冷刺骨,仿佛一块刚从极地挖出的万载寒冰!
花惜月被冻得猛缩手,倒吸一口凉气,看陆九冥的眼神简首要喷出三昧真火:
“陆九冥!你!!!”
“月姐姐别急!”阿沅赶紧拉住她,“九哥虽然讨厌,但这面团…呃,反正对你有好处!不骗你!”
看着阿沅真诚的眼神,努力忽视陆九冥那副“你奈我何”的死样子,花惜月磨了磨后槽牙。
行!揉!就当揉的是陆九冥那颗黑心!
她咬咬牙,将冰冷刺骨的面团捞出来,狠狠摔在案板上!
那面团硬归硬,冰归冰,却并非完全不可撼动,花惜月能感受到是因为淬体的原因,自己手劲比以往大了很多。
她把这面团想象成陆九冥的脸、陆九冥的脖子、陆九冥的……
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场“泄愤式”的揉面中!
在用尽全力的揉、压、摔、打之下,面团竟也奇异地被揉捏变形,渐渐变得柔韧起来。
也不知揉了多久,花惜月累得几乎虚脱,面团依旧很冰,但也终于变得光滑。
阿沅和小黑早就溜了,只剩下陆九冥不知何时又晃悠回来,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发泄。
花惜月懒得理他,指挥哑姑和青穗帮忙把面团分成剂子,送去厨房上笼蒸熟。
于是,当天晚饭时间,国师府上下人手两个又大又白、松软可口的大馒头。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福利”不明所以,只觉得味道格外好。
而累瘫在椅子上的花惜月,揉着酸痛冰冷的手腕,她这也是重操旧业了。
看着那盆曾经坚硬如冰的面团留下的水渍,心里把某个无良国师骂了千百遍。
却也隐隐觉察,这是在为后续什么事情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