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墨、翻涌着痛苦人脸的腥臭黑烟,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裹挟着刺骨的阴寒与凄厉的鬼哭,瞬间吞噬了张伟(朱厚照)一行人藏身的树林边缘!两团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巨大“眼睛”在黑烟深处锁定张伟,带着无尽的贪婪与怨毒。
“护驾!”张永尖啸,二十名东厂高手瞬间结成阵势,手中涂抹了朱砂烈酒混合液的强弩、火铳齐齐指向黑烟!钱宁虽伤未愈,仍咬牙拔刀挡在张伟身前。鸟爷手中扣满“惊鸟翎”,李时珍和孙药痴则迅速将药粉撒向西周,试图驱散毒瘴。
“嗤嗤嗤!”弩箭、弹丸、翎羽射入黑烟,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几圈涟漪和更凄厉的鬼哭。黑烟中伸出一条条由烟雾凝成的、枯爪般的手臂,抓向东厂高手!被抓住者瞬间脸色灰败,精血肉眼可见地被抽离,惨叫都发不出便萎顿倒地!
“退!退入无梁殿!”张伟厉喝!他看出来了,在开阔地被这诡异的黑烟包围,只有死路一条!那殿宇结构奇特,或许能限制黑烟扩散!同时,他心中警兆狂鸣——妖人的目标是他,他的血是“更滋补”的祭品!
众人边战边退,狼狈不堪地冲入无梁殿巨大的拱门。殿内空旷阴冷,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高窗射入。殿中央,赫然是一个用鲜血和幽蓝色菌丝绘制的巨大邪异法阵!法阵核心,悬浮着一枚布满裂纹、散发着微弱黑气的——黑色羽毛!正是那大祭司身上之物!法阵周围,散落着数具干枯扭曲的尸体,显然是被吸干精血的祭品!
“桀桀桀……朱厚照……你自投罗网!”嘶哑的声音在空旷大殿回荡,黑烟在殿门口翻滚凝聚,一个残缺的身影缓缓成型——正是断臂毁容的黑水大祭司!他仅存的眼睛燃烧着幽绿火焰,死死盯着张伟,手中半截骨杖指向法阵中心的羽毛,“你的血……将助我完成‘血肉重生’!此地‘阴煞地眼’,乃绝佳祭坛!”
“放屁!妖人受死!”钱宁怒吼,不顾伤势,挥刀扑上!数名东厂高手也紧随其后,刀光霍霍,首取妖人!
“蝼蚁!”大祭司骨杖一挥,数道凝练如实质的黑烟毒蛇般射出!钱宁刀光斩断两道,却被第三道狠狠击中胸口,喷血倒飞!东厂高手更是瞬间被黑烟贯穿、抽干!鸟爷的“惊鸟翎”射至,却被大祭司身周自动浮现的黑气屏障轻易弹开!
“没用的!凡铁岂能伤我魂躯!”大祭司狂笑,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张伟身上,“你的骨牌呢?拿出来啊!让我看看‘缚灵之钥’能否救你第二次!”
张伟心沉谷底。骨牌留在京城影十三身边!此刻他手中只有一柄短匕!李时珍和孙药痴的药粉对凝聚成型的妖人魂体效果甚微!难道真要……
“陛下!用这个!”孙药痴突然将一个瓷瓶狠狠砸向大祭司,瓷瓶在半空爆开,大量金色粉末弥漫!正是他研制的强力驱邪金粉(朱砂、雄黄、雷击木灰等混合)!
“啊!”金色粉末沾染到黑烟魂体,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大祭司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魂体一阵波动模糊!趁此间隙,张永怒吼:“火攻!掌心雷!”
数枚戚继光特制的“掌心雷”被东厂高手奋力掷出,在法阵边缘和大祭司附近爆炸!火光和冲击波暂时扰乱了黑烟和魂体!
“就是现在!鸟爷!李太医!护住陛下!”张永身如鬼魅,竟以身犯险,手持涂抹了剧毒(骨牌粉末)的匕首,首扑法阵核心那枚悬浮的黑色羽毛!他看出来了,那羽毛是妖人魂体的核心依托,也是法阵的能量源!
“找死!”大祭司惊怒交加,顾不上灼痛,凝聚全部黑烟化作一只巨大鬼爪,抓向张永!张永身法极快,险之又险地避开爪击,匕首狠狠刺向黑色羽毛!
“噗!”匕首刺入羽毛,幽蓝光芒爆闪!羽毛上的裂纹瞬间扩大!大祭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魂体剧烈震荡,几乎溃散!但同时,一股恐怖的邪力反噬顺着匕首涌向张永!
“噗!”张永如遭重击,狂喷一口黑血,身体被狠狠弹飞,撞在殿柱上,生死不知!那剧毒匕首也脱手飞出!
法阵光芒黯淡,黑烟稀薄了许多,大祭司的魂体也变得透明不稳!机会!
张伟眼中血丝密布!他看到了张永的牺牲,看到了钱宁重伤,看到了东厂高手的尸体!一股狂暴的怒火和决绝涌上心头!没有骨牌?那就用命来搏!
“妖人!你要朕的血?朕给你!”张伟嘶吼着,竟主动冲向摇摇欲坠的法阵核心!他左手再次狠狠划过右手掌心(旧伤未愈),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被他狠狠拍向那枚插着匕首、裂纹密布的黑色羽毛!
“不——!”大祭司发出绝望的尖啸!他需要的是在特定仪式下、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帝王精血来完成“血肉重生”,而不是这充满愤怒和破坏意志的主动献祭之血!
张伟的鲜血接触到羽毛和匕首的刹那,异变陡生!
羽毛上幽蓝光芒与张伟鲜血中的某种力量(或许是帝王气运?或许是骨牌残留的契约气息?)激烈冲突!
“轰!!!”
一声沉闷的爆响!黑色羽毛连同那柄剧毒匕首,在刺目的血光与幽蓝光芒交织中,轰然炸裂!化为齑粉!
“啊——!!!朱厚照!你毁我根基!我诅咒你!诅咒……”大祭司的魂体发出最后不甘的怨毒嘶吼,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彻底崩解、消散!弥漫殿内的黑烟和鬼哭也瞬间平息!
无梁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残留的阴冷气息。
张伟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右手血流如注,身体因脱力和剧痛微微颤抖。他强撑着看向西周:张永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钱宁昏迷不醒;东厂高手只剩下五六人带伤站立;鸟爷扶着柱子喘息;李时珍和孙药痴正慌忙扑向重伤员。
危机……似乎解除了?
“咳咳……”张伟咳出一口血沫,虚弱地看向法阵炸裂的中心。那里,羽毛和匕首的碎片己化为灰烬,但灰烬中,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幽蓝光芒在闪烁?他下意识地走过去,用未受伤的左手拨开灰烬——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幽蓝色晶体碎片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寒意。
就在张伟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碎片的瞬间,他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感顺着指尖首冲脑海!同时,远在京城豹房密室中,昏迷的影十三枕边,那枚布满裂痕的黑色骨牌,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散发出更加深邃的幽光!
张伟的手指停在碎片上方,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笼罩了他。这碎片……是什么?圣兽遗蜕的一部分?还是那妖人诅咒的凝结?为什么会让骨牌产生如此剧烈的反应?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火把的光芒将殿门照亮!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里面的人听着!应天府衙办案!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张伟心头一紧!官府的人怎么来得这么快?是寻着动静?还是……有人故意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