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离奇命案，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张伟（朱厚照）因关外布局而稍显振奋的心情。黑色羽毛！腥甜气息！精血干枯！ 每一个关键词都像毒针，刺向他最敏感的神经。
“他没死……那妖人果然没死！”张伟攥紧谷大用的奏报，指节发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寒意，“从京城到南京，千里之遥，他是怎么逃过去的？吸食精血恢复……好阴毒的手段！他蛰伏在金陵，又想干什么？难道南京也有什么‘龙气’或‘遗蜕’？”
王守仁和张永也被紧急召来。看过奏报，两人脸色同样凝重。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王守仁沉声道，“若真是那黑水大祭司流窜至江南，以其邪术，危害更甚于战场！南京乃留都，太祖陵寝所在，江南财赋重地，若生大乱，动摇国本！且其吸食精血恢复，受害者恐不止奏报所言！”
“奴婢立刻飞鸽传书南京东厂档头，命其详查！并加派人手南下！”张永立刻道。
“不！”张伟抬手制止，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寻常厂卫，对付不了这种妖人！去了也是送死！必须派真正能对付他的人去！”
他的目光落在王守仁身上：“王先生，关外‘破冰’行动己启，戚继光他们鞭长莫及。京城新政初行，离不开你坐镇。朕……要亲自去一趟南京！”
“陛下不可！”王守仁和张永同时惊呼！
“陛下万金之躯，岂可再涉险地！”
“江南局势不明，陛下若离京，朝局恐生动荡！”
“正因为朕是皇帝，才必须去！”张伟语气斩钉截铁，“那妖人的目标很可能是朕！朕若不去，他只会残害更多无辜！留在京城，朕寝食难安！至于朝局……”他看向王守仁，“有先生坐镇内阁，许泰掌京营，张永控内廷，海瑞掌都察院，新政按部就班推行，出不了大乱子！朕以‘巡视江南，祭拜孝陵’为名南下，亦可震慑地方，考察新政在江南推行状况，一举两得！”
张伟心意己决，无人能阻。一场以“南巡”为名的秘密追凶行动，在极短时间内筹备完成。
* 明面：皇帝御驾南巡，巡视江南，祭拜孝陵，考察民情。仪仗盛大，随行官员、侍卫众多。由杨廷和（被赋予留守辅政之责，实为安抚旧党）及礼部官员主持行程。
* 暗面：张伟仅带少量绝对心腹精锐——钱宁（伤势未愈但坚持跟随）、鸟爷（被紧急召回）、李时珍（对付邪毒必需）、孙药痴（被李时珍从实验室揪出来，对付邪门歪道或许有奇招），以及张永亲自挑选的二十名东厂顶尖高手（擅长合击、解毒、追踪），化妆成商队或镖局，提前数日，走水路秘密南下！
* 王守仁坐镇中枢，总揽全局，与张伟保持秘密联络（通过鸟爷的改良信鸽和东厂特殊渠道）。
* 张伟离京前，特意去见了仍在昏迷中的那位挡箭义士（被李时珍命名为“影十三”）。他依旧沉睡，但体内毒素己被李时珍用骨牌毒粉以毒攻毒暂时压制，生命体征平稳。张伟在他枕边留下那枚至关重要的黑色骨牌，期望这与他有某种联系的物品，能带来一丝奇迹。
钱塘江上，一艘不起眼的客船顺流而下。船舱内，张伟凭窗而立，看着两岸逐渐显现的江南繁华景象，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掌心的旧伤在潮湿的空气下隐隐作痛，怀中没有骨牌，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妖人在南京城中散发的阴冷恶意。
“陛下，喝碗药吧。”李时珍端来汤药，“江南湿气重，您旧伤未愈，元气未复，需多加调理。”
张伟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李太医，那妖人吸食精血，除了恢复，是否还有其他目的？比如……某种邪法仪式？”
李时珍面色凝重：“回陛下，臣翻阅古籍，结合孙药痴……的一些‘偏方’笔记，确有记载一些邪法，需以生灵精血、魂魄为引，或召唤邪灵，或炼制歹毒法器，或……强行续命改运！那大祭司受创极重，急需补充，但选择在南京行凶，恐怕此地有他需要的东西——或许是更强的地脉节点，或许是……与那‘圣兽’相关的另一处遗迹？”
数日后，张伟秘密抵达南京，与提前到达布置的东厂精锐汇合于城外一处隐秘庄园。南京守备太监谷大用（己收到张永密令）亲自前来，详细汇报了案情进展。
“……又发现了三具尸体，死状相同！都在紫金山南麓偏僻处！应天府衙己经封锁消息，但民间谣言愈演愈烈，说是有‘画皮妖’或‘旱魃’作祟！”谷大用胖脸上满是冷汗，“奴婢无能，派了几波好手去紫金山探查，都……都折在里面了！只逃回来一个，神志不清，只反复说‘黑烟……鬼哭……眼睛……绿眼睛……’”
“紫金山……”张伟目光锐利，“太祖孝陵所在，龙盘虎踞，王气所钟。那妖人选择此地，绝非偶然！钱宁，鸟爷！”
“属下（小的）在！”
“你们随谷公公的人，立刻去查看最新案发现场和逃回者的状况！注意安全，发现任何异常痕迹，特别是羽毛、特殊气味、残留粉末，立刻汇报！李太医，孙药痴，你们研究一下尸体和伤者，看能否找到克制那妖人邪毒或追踪其行踪的办法！”
“遵旨（是）！”
众人领命而去。张伟则摊开南京及紫金山的地图，与张永、李时珍（暂时留下）仔细研究。
“陛下，您看这里。”李时珍指着紫金山一处标记为“无梁殿”（灵谷寺无梁殿，明代著名建筑）的地方，“此殿全以砖石拱券建成，不施寸木，形制奇特。臣早年游历金陵时曾听闻，此地乃前朝镇压某处‘地眼’之所，与地脉相连，阴气极重。那妖人若想借地脉行邪法，此处……可能性极大！”
傍晚时分，钱宁和鸟爷带回的消息，印证了李时珍的猜测。
* 最新案发现场，残留的腥甜气息中，夹杂着一丝极淡的、类似孝陵方向飘来的香火气息（被鸟爷的鹦鹉敏锐捕捉）。
* 那名神志不清的幸存者，在孙药痴用一种刺鼻药粉的刺激下，短暂清醒了片刻，断断续续地描述：他们在紫金山密林遭遇了翻滚的、带着腥味的黑烟，烟雾中传来无数人痛苦的哭泣声，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接着同伴就无声无息地倒下，他拼命逃了出来……
* 孙药痴在尸体伤口残留物中，提取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幽蓝色菌丝，在月光下会发出微光。他尝试用各种药物测试，发现唯有烈酒和朱砂混合液能暂时抑制其活性。
“无梁殿……黑烟鬼哭……绿眼睛……幽蓝菌丝……”张伟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一个清晰的结论浮出水面：“那妖人，就在无梁殿！他在利用那里特殊的地脉阴气，布设邪阵，吸食精血恢复，甚至可能在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
不能再等了！
“张永！集合人手！备好火把、烈酒、朱砂、雄黄、还有戚继光留下的掌心雷！”张伟霍然起身，眼中燃烧着决然的火焰，“今夜子时，月正当空！朕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阴魂不散的妖人！端了他的老巢！”
“陛下！太危险了！”张永大惊。
“正因为危险，才必须由朕来终结！”张伟语气不容置疑，“那骨牌只有朕的血能激发！这是朕的宿命，也是朕的责任！准备行动！”
子夜，紫金山。
无梁殿孤零零地矗立在月色下，巨大的砖石拱券在清冷的月光中投下深邃的阴影。整座山林死寂一片，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更添几分阴森。
张伟一行人潜行至殿外密林。果然，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中，隐隐还能听到风中传来细碎的、如同无数人低泣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鸟爷，放‘翠哥’进去探路。”张伟低声道。
鸟爷点点头，对着肩膀上的鹦鹉耳语几句。翠哥振翅飞起，悄无声息地滑向无梁殿那黑洞洞的拱门。
然而，翠哥刚飞进殿门，异变突生！
殿内猛地涌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烟，瞬间将翠哥吞没！鹦鹉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便再无声息！
紧接着，那黑烟如同有生命般，翻滚着向张伟他们藏身的树林蔓延而来！黑烟中，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若隐若现，发出凄厉的鬼哭之声！同时，两团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睛”，在黑烟深处亮起，死死锁定了张伟的方向！
一个嘶哑、怨毒、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黑烟深处传来：
“朱厚照……你终于……送上门来了……你的血……比千万生魂……更滋补……正好……助我……完成……最后的……献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