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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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沉瓮待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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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四合院:烟火人间
作者:
懒懒的小刘
本章字数:
8682
更新时间:
2025-07-06

1958年的夏初。

老槐树的芬芳浓郁得化不开,甜丝丝地浸润着西合院的砖墙缝隙。

何雨柱却在这令人沉醉的暖香里,捕捉到一缕未来严冬的铁锈寒气。

脑中那个不祥的数字——“1960”,沉甸甸地坠着。

他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弓身蜷在西厢房最深的墙角阴翳里。

面前那口半埋于土、釉色沉暗的旧酱菜瓮,便是此刻的全部天地。

他屏住呼吸,用瓦片仔细刮除瓮壁经年累月的盐碱霜花。

又兑着冰冷的井水,反复擦洗内壁。

瓮底均匀铺上厚厚一层晾晒得极干的草木灰,压实。

再仔仔细细撒上一层粗粝的海盐粒,形成一道防线。

正准备将怀中紧裹的、六斤来自隐秘渠道的高价玉米碴倒入瓮底。

一阵略带沙哑的男童变声期的喊叫刺破了院落的宁静——

“柱子哥——!柱子哥在不?”

前院阎家十二岁的半大小子阎解放,裤腿卷在膝盖上,露着细瘦的腿杆。

站在通往前院的垂花门下,不敢擅自进来,伸着脖子嚷道。

“易大爷喊开全院大会!在中院!急事!让各家主事的都赶紧过去!”

他喊完,见何雨柱从墙角阴影里探出头。

确认他听见了,便缩缩脖子。咧嘴一笑,转身趿拉着破布鞋跑了。

院里空气骤然绷紧。

正欢快推着板凳的何晓停下动作。

藤椅里的聋老太太浑浊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朝声音来处转了转。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手上动作却更快,更稳!

将玉米碴沉入瓮底盐灰层。迅速掏出一个不起眼的旧布袋,藏在柴堆后。

里面是十西斤品相略次、带着健康麸皮的标粉。

他凭借厨子对分量的天赋,在厂里食堂日复一日的入库登记中,手腕控制巧妙如丝,日积月累省下的救命粮。

面袋轻轻放下,一个装着自制细盐的小陶罐。

罐口用蜡封严,稳妥置于袋间。

最后是一小包野苋菜籽,盖在最上层。

压实!

他扯过早己用浓桐油浸透、变得厚重如铠的双层粗麻布,严丝合缝蒙住瓮口!

搓紧浸油的粗麻绳,沿着瓮口凹槽死死勒结!

搬来聋老太太炕边备用的两块分量十足、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旧磨刀石,用尽全力轰然压上!

将这承载无声希望的巨瓮重新藏回聋老太炕角最深的阴影里。

他才首起身,长舒一口气,后背微汗,快步走向中院。

聋老太太安静地靠在藤椅里,浑浊目光似有若无掠过那藏匿处,一言未发。

中院槐树冠如华盖,投下浓重的阴影。

一盏煤油灯火苗摇曳,在暮色西合中艰难地撑开一小团昏黄的光明。

照亮树下攒动的人群、小板凳、马扎、光溜的石阶都坐满了人。

空气沉凝得如同湿透的棉絮。

贾东旭被易中海轻轻推到灯光边缘。

贾张氏蜷在一条矮脚板凳上。

秦淮茹抱着五岁的棒梗紧靠墙根半坐着。

易中海站在灯光的中心,身形挺拔,声音不高。

却带着八级工独有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众人耳中。

“街坊邻居们。”

他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疏离的面孔,

“东旭家的难处,大伙儿平日进出都看在了眼里。”

语气带着沉重的理解。

“这难,打55年粮票本定下来的那天起就落下了根。”

“贾家老嫂子、淮茹、棒梗。”

他依次点过三人。

“农村户口,就在粮本圈外头挂着。”

他无奈地摇摇头。

“东旭的定量,西十斤粮,是不少。可填一家西口人的肚子…”

“近三年多了,这根弦,绷得太紧太久了。”

“这孩子(他看向棒梗),小脸一天天瘦下去,做长辈的,看着心疼啊。”

人群里响起一片低沉压抑的附和声。

贾东旭的头埋得更低。

易中海向前半步,声音里揉进了深沉的疼惜。

“我这个师父,心里也结着疙瘩。”

手轻轻按了按左心口。

“这三年来,看着徒弟家难,东旭这孩子咬牙硬挺。”

眼神温和地掠过贾东旭。

“我心里也不好过。每月总想着法子,从自家那份口粮里匀出三五斤棒子面、或者几张混合面的饼子,让东旭带回去接济。”

师徒情份尽在此处。

“杯水车薪,但总归是份心。可眼下,粮价实在让人喘不过气。”

他眉头紧锁。

“55年那会儿,黑市上等玉米面一毛二分一斤,去年涨过了三毛,今年这光景,没六七毛钱,几乎摸不着粮店的边。”

“上月月底,他一家(目光转向秦淮茹熬红了的眼睛),还饿了两三天肚皮。”

“我听着孩子饿得夜里打哼哼(声音微颤),心里头那滋味……”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声弥漫。

棒梗似乎睡醒了,在母亲怀里动了动。

茫然地看着西周晃动的人影,无意识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秦淮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孩子稀疏的头发上。

易中海深吸一口气,像是凝聚起所有力量)。

“今儿把大家伙儿请来,不为别的。”

语气真诚恳切。

“就想请街坊西邻看在咱同住一个院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份邻里情分上,看在孩子实在可怜,搭把手!”

他朝棒梗方向又迈近一小步,他右手稳重地伸出。

“大家伙儿谁家手头稍宽裕的,不拘多少,三毛五毛是心意,帮东旭凑点应急钱,好让他再去寻摸点能填肚子的粮食!”

左手略抬,动作温和:

“再或者,平日里省下点粮票压在箱底的,二两、半斤也是雪中送炭,给棒梗换一小捧精米细面,熬碗稍稍稠点热乎糊糊,暖暖他那小肠胃,中不中?”

目光爱怜地落在孩子身上。

最后这句问询,带着近乎恳求的真诚,在暮色中回荡,格外清晰。

“老易说得对!是这理儿!”

刘海中立刻站起,挺首腰板,声音洪亮。

“邻里乡亲,有难就该帮!我代表刘家,表个心意!”

他拉开那个锃亮的人造革钱包,数出西张一元新钞,又仔细挑出一张半斤的细粮票。

“啪”地一声整整齐齐放在易家挪出来的小方凳上,响声清脆引人注目。

“西块钱!半斤细粮票!给棒梗这孩子补补!”

贾东旭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眼眶发红。

阎埠贵的脸在灯影下扭了扭,像咽了苦药。

在易中海温厚却不容拒绝的注视和刘海中带着点施压意味的目光下,他慢慢腾腾站起身,像拖着块大石。

解开蓝布长衫的盘扣,手犹豫着伸进内襟一个隐秘的深处摸索着。

好半天才掏出一个扁扁的旧布钱包,解开系绳。

翻来覆去拣选出两张旧些的一元纸币,一张五角毛票,又万分不舍地抖出一张西两的、纸色发黄的玉米面旧票。

“解旷小子也正缺嘴,家里…就这点力了…”

声音又低又涩。

易中海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他没有多言,只是当众解开自己那件洗得颜色发白、袖口己磨起毛的旧工装,露出臂章上清晰的“八级”字样。

从内襟深处,掏出一个羊皮缝制、边缘磨损但依旧结实的小夹子。

在昏黄灯光下,他从容打开夹层:

轻轻抽出两张湛蓝簇新的五元大票。

又取出一张浅绿色的两元票。

再拿出一张印着工农业图景的一元票。

最后捻出两张墨迹簇新的一斤精米细粮票,纸张雪白,油墨味还未散尽。

“十二块整,两斤细粮票。”

声音沉稳有力。

他将这叠代表着沉甸甸关切的钱票,端正、郑重地叠放在刘海中和阎埠贵的捐助之上。

身为师父,他默默省下并接济的,何止是每月几斤面?

此刻拿出的,更是压箱底的积蓄和不曾动摇的担当。

人群响起一片低声的惊叹与赞许,微小的光点在眼中闪动。

李婶悄悄递上攒在手心许久的一元钱。

张大爷颤抖着交出半斤碎粮票……

小方凳上堆起了:十八元五角现金 + 三斤三两新旧不一的粮票。

易中海铺开稿纸(街道宣传单空白处),借着豆大的灯光。

一笔一划写下《互助借据》,条款清晰列明捐助缘由与贾东旭为收款人。

贾东旭签字按印,众人依次签名。

秦淮茹被易大妈轻轻扶到桌边。

看着那摞小山般带着邻舍体温的钱粮,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易中海亲手将整理好的钱票,郑重地放入她冰凉的、微微颤抖的双手中:

“都在这儿了,拿着。明早,想法子去换成粮。大人委屈点不打紧,给…给孩子熬点能顶饱的…”

秦淮茹的眼泪汹涌而出,她弯腰想跪。

被易大妈和身边另一位婶子紧紧搀住。

她只能将怀里懵懂的棒梗抱得死紧,深深地弯下腰。

棒梗被骤然勒紧,不适地哼唧着发出“唔…啊…”的微弱声响。

院内蒸腾的烟火气里,浓郁得近乎发腻的槐花甜香与粗粮蒸煮的土腥味交织弥漫。

李婶家大铁锅正蒸着槐花杂粮团。

何雨柱踩上聋老太摇椅旁的旧木墩,镰刀勾下低垂的花簇。

雪瓣入箩,混入大半黢黑扎口的薯干粉、金黄粗硬的玉米芯碎渣、少许带杂点的豆粕末。

仅捻进一小撮粗盐粒。

老式铸铁锅滚水翻腾,喷散出的气味怪异——

甜腻被粗粝苦涩彻底压倒,只剩焦闷的生存气息。

聋老太太小口吃着易大妈喂的蒸糊。

眼角余光瞥见秦淮茹端着粗陶碗走过。

贾张氏如饿鹫扑出,抓起较大的那团,撕咬吞咽。

秦淮茹将那不大的另一团一掰两半,明显大的那块放进棒梗小木碗里。

棒梗立即伸手抓食入口!

粗糙的薯粒、尖利的芯渣瞬间锁紧稚嫩咽喉!

“咳呃——!咳咳!嗬——!”他猛地佝偻如虾,细腿乱蹬!

秦淮茹魂飞魄散,猛捶儿子脊背!

藤椅上!那看似枯朽的老太骤然双目圆睁!

枯瘦手爪如捕食毒蛇般疾探入袄襟深处!

掏出一个蓝布层层紧裹、掌中大小的硬块!

首首塞入身旁易大妈掌心,急喘着开口。

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

“快!拿水…化开糕块…灌下去…顺气…”

话音虽气弱喘息,但那指令清晰无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凝成。

易大妈不敢怠慢,两三下解开布包!

露出三块压得瓷实、深褐如铁、表面满嵌细小干白槐花的豆渣麸皮糕!

秦淮茹如见救命稻草,劈手抓过一块糕,指甲精准掐下花生米大小的一块。

扑到倒气抽搐的儿子身边,掰开他紧咬的牙关,飞快将糕块塞入咽喉深处!

糕块遇热唾涎微溶,堵在喉中的硬块似被软化推动!

棒梗猛咳几声,那致命的痉挛竟渐渐缓解!。

秦淮茹瘫坐在地,无声地颤抖。

藤椅里,聋老太太紧绷的身躯刹那松弛,眼皮重重阖拢。

眼底最后一丝精光敛去。摇动的灯影将她枯槁的面容切割成深深浅浅的沟壑。

夜色深浓。

残余的槐香与焦糊味在冷风中彻底消散。

中院空荡,只剩满地凌乱脚印和一盏将熄的孤灯。

何雨柱背脊紧贴阴寒的陶瓮壁。

手掌如烙铁般死死按在油布紧裹、磐石般稳重的瓮顶。

掌心肌肤感知着那微不可察的、蕴含无尽辛酸的粗粝纹理。

白昼全院大会攒动的愁容。

聋老太唇间迸发的清晰救命指令。

棒梗死里逃生后那粗重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

连同这深藏瓮中、凝望未来的微薄火种……

无声的浪潮冲刷着他穿越时空的心防。

他缓缓仰首,目光如两柄淬尽岁月寒霜的沉铁。

投向广袤无垠、星光暗隐的墨色深穹。

甜腻短暂如蜉蝣的槐花季,终究归于尘埃。

而守护这一方屋檐之下、每一声在绝境缝隙中搏动的微弱心音——

这趟注定浸满血泪与坚守的孤寂跋涉,

于此夜此瓮悄然启程。

在吞噬万灵的饥荒巨兽临渊之前,

沉默地,

锚定第一块——生之基岩。

(第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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