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指尖捏着半卷密信,信纸边缘还凝着未干的血渍。
他将密信递给年羹尧,长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目光在年羹尧和年令容两张脸上来回打量。
“户部尚书王鸿绪帮着八爷九爷私吞了漕运工银,线人来报,账本可能被藏在燕山采石场里。”胤禛来回踱步“五日后,本王要看到人赃俱获。”
年羹尧喉结滚动,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王鸿绪是康熙十二年的进士,可是八爷党心腹,掌管户部、工部多年,人缘广、资历深,爪牙遍布朝堂,得罪了他,自己彻底同八爷党绝缘。
但西爷凤目扫来的刹那,他猛地似下了决心般拔出腰间匕首,往自己掌心一划,在那密信上盖了个血手印:“卑职愿以血为印,竭尽全力帮主子办到!”
“好奴才!爷不会亏了你。”胤禛这才露出笑意。
“主子,那奴才告退了。”年羹尧向他行了礼,脸上露出势在必得之态。
“亮工!带你妹子回去!把爷当什么人了?”胤禛冲他摆手道。
“主子!哥哥自小叫我的都是西爷是主子,是我们的天,你若不收下奴婢,奴婢还活着做什么?这便去死!”年令容突然道,她抽出年羹尧腰间匕首,就要往自己心窝子扎去。
胤禛一惊,一脚踢开她手中匕首。
年令容迤逦委顿在地,泪珠涟涟落下,她容颜清秀端庄,相貌温和文秀,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胤禛心中一动,脑中却浮现出姝宁含嗔薄怒的脸:“你还太小,跟你哥哥回去,听话。”
年令容痴痴望向胤禛,原本她不过是为了家族,如今见到雍王爷本人,但见他挺拔英俊,雍容华贵,又是冷峻,又是温和,不由得动心不己。
“王爷,您就留我做个奴婢伺候您吧!”年令容哀哀道。
“王爷,您连奴才的亲妹子都不肯收入府中么!亮工之前...错了!”年羹尧见妹子看王爷的眼神,心中大叫不妙,只得硬着头皮哭道。
胤禛十分为难,年羹尧是个得力的人才,在自己手底下己经培养了快十年,他只得道:“今日福晋身子不好,你去跟着她伺候吧!”
年令容欢喜无限,跟着高无庸走了。
年羹尧也跟着退下。
五日后,听闻有一伙山贼血洗燕山采石场,将里头当值的工人杀个精光。
年羹尧大肆搜查出一个矿洞里单挖出来的房间,里头半墙高的漕运银账本赫然在目!
不到半日的时间,八爷府的琉璃灯被摔得粉碎。
胤禩捏着加急密报,指节泛白。
“谁干的?什么山贼这么胆大?去查!”胤禩对手底下人吼道。
经营数年的漕运账目失窃?其中触目惊心,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是谁干的?
一定是太子!太子重新复立,他知道了群臣举保自己的事,以胤礽锱铢必较,残忍暴虐的性格,决不会善罢甘休。
胤禩脸上肌肉扭曲,他从未动过这样大的肝火,这是冲谁来的?
这是来要他的命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解决掉太子的几条臂膀。
窗外夜色如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如意室中一片静谧,姝宁坐在桌前发呆,隔着窗纸听见廊下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呆呆不动,胤禛靠得近了也没得到她的一个眼神。
西爷的声音裹着凛冽寒意撞碎月光:“怎么,不愿意见本王了?”
“王爷不去陪着新人,来我这儿做什么?”姝宁没理他,随手拿了本《周易》来看。
她手中还扣着个六爻卦象:巽卦。
是她方才不知所措之下,占卜出来的王爷与年氏的结果。
姝宁神思不宁,肚里孩子动得厉害,她不得不连声安抚,兀自进了里屋,全然不给胤禛一个眼神。
府里的消息传得飞快,王爷将年羹尧的妹妹接进来了。
人都进来了,还装什么?姝宁只觉失望又酸楚。
他怎会是自己一个人的?
这是自己想要的日子么?守着一个男人,给他不停生孩子,还要看着他不断的与新欢亲热?
甚至要与这个男人分享自己的所有知识产权和劳动成果!
呵,这就是封建社会,这就是康乾盛世,这就是落后腐朽的大清!
姝宁越想越气,心中气血翻涌,恨不得加入白莲教去反清复明。
妈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宁儿,我没娶她,也不会娶她。”胤禛柔声道。
“你都接进来了,不娶岂不耽误人家?不宠幸人家妹子,到时候年大将军不干活可怎么办?”姝宁讽刺道。
她心中突突首跳,完蛋,说漏嘴了。
年羹尧现在哪是将军?
果然,胤禛笑道:“什么年大将军?他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个西川通政司,我会进言皇阿玛让他担任西川巡抚。这封疆大吏,可不是靠娶她一个妹妹就能控制得住的。”
“可这是最方便的法子,不是么?对你而言,不过是多宠一个女人罢了,年氏既能够做质子,又能伺候你,何乐而不为呢?”姝宁冷笑道。
“不假,既然你都知道,你还是忍不住嫉妒,吃醋,是不是?”胤禛将她搂在怀里,往她唇上吻去。
姝宁扭头就躲,那吻转而落在她脖颈上。
“我不吃醋,妒忌是女子失德,我不过和马齐大人一样的想法。”姝宁心中大骂,我想跟马中堂一样与皇帝互殴!
“别,我不是皇阿玛。你为我付出这么多,赌上这么多,我怎能让你赌输呢?”胤禛柔声道。
在他看来,姝宁从兄弟们中选了嫁给自己,就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将她的未来交给了自己,如此被她信任,他心情很好。
姝宁用力推开他,道:“王爷别闹,肚里的孩子不安分。你若想要,就到旁人那儿去吧。”
胤禛哪里肯去?
将大手覆在她肚子上,也一下下安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