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午后，顾母端着切好的哈密瓜走进客厅，小葡萄正把绘本扔得满地都是。"葡萄乖，吃点水果好不好？"老太太刚递过去一块，就被小家伙挥手打翻，哈密瓜滚到沙发底下，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不要！奶奶切的不好看！"
顾父在一旁看报纸，忍不住开口："溪竹，怎么跟奶奶说话呢？"小葡萄立刻叉着腰，模仿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爷爷吵死了！"顾母看着老伴瞬间沉下来的脸，赶紧打圆场："孩子小，闹着玩呢。"
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上周感冒痊愈，小葡萄就像变了个人：顾父给她讲故事，她嫌"爷爷声音像破锣"；顾母帮她穿衣服，她喊"奶奶手太粗糙"；甚至连阿姨做的饭，都要挑剔"胡萝卜切得像丑八怪"。
黎婉下班回来时，正看见小葡萄把顾母送的发卡扔在地上踩。"顾思萄！"她的声音陡然严厉，小葡萄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妈妈冷着脸，反而先"哇"地哭出来："奶奶买的发卡不好看！妈妈坏！"
"坏脾气跟谁学的？"黎婉捡起发卡，上面的草莓图案己经被踩得模糊，"奶奶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你就这么对她？"小葡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跺脚："我不管！我就要新发卡！"
顾母在厨房听见动静，赶紧出来拉黎婉："孩子闹呢，别跟她置气。"黎婉却甩开婆婆的手，指着墙角："站到那边去，反省十分钟！"小葡萄愣住了，她从没见过妈妈这么凶，哭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哭喊："我不！妈妈是大坏蛋！"
"顾溪竹我看是太宠你了！"黎婉的声音带着怒火，"从明天开始，没有零食，没有动画片，不吃饭就饿着！"她很少连名带姓叫女儿的学名，小葡萄被吓住了，眼泪挂在睫毛上，却不敢再嚎啕。
顾南洲在书房听得心惊肉跳，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他知道女儿这阵子被爷爷奶奶惯得不像话，但黎婉这次显然是真生气了。上周他偷偷给小葡萄塞巧克力时，就被黎婉瞪过一眼，现在看来，"慈母"的底线终于被触碰到了。
十分钟的罚站，小葡萄哭得抽抽搭搭，好几次想扑向奶奶，都被黎婉冷硬的眼神逼了回去。顾父顾母坐在沙发上，心疼得首叹气，却不敢再护着。首到小葡萄哭声渐小，黎婉才蹲下来，语气依旧严肃："跟爷爷奶奶说对不起。"
小葡萄咬着嘴唇，眼泪吧嗒吧嗒掉，就是不吭声。黎婉皱眉："不说就继续站着。"僵持了几分钟，小葡萄终于瘪着嘴，声音细若蚊蝇："爷爷......奶奶......对不起......"
顾母赶紧上前抱她，被黎婉拦住："让她自己回房间，今晚不许吃晚饭。"小葡萄哇地又哭了，顾南洲在书房再也坐不住，刚想出去，就听见黎婉在客厅喊："顾南洲！你别出来！"
晚饭时，餐桌上少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小身影。顾父顾母食不知味，顾南洲扒拉着米饭，几次想开口求情，都被黎婉用眼神制止。首到黎婉去厨房洗碗，顾母才偷偷端着粥想去儿童房，被黎婉从身后叫住："妈，让她长点记性。"
夜深了，黎婉推开儿童房的门，看见小葡萄抱着草莓熊缩在床角，眼睛哭得像核桃。听见动静，小家伙立刻翻身朝里，肩膀一抽一抽的。黎婉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缓和了些："知道错了吗？"
小葡萄没回头，闷闷地说："妈妈......凶......"黎婉叹了口气："爷爷奶奶疼你，不是让你用来发脾气的。你对他们说的话，像小刀子一样，会让他们伤心的。"
黑暗中，小葡萄转过身，小手抓住黎婉的衣角："葡萄......以后不闹了......"黎婉把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头发里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的火气早就消了。顾南洲倚在门框上，看着妻女相拥的背影，终于敢走进来，轻声说："好了，别冻着孩子。"
黎婉抬头看他，眼神里还有余怒："都是你和爸妈惯的！再这样下去，以后怎么得了？"顾南洲坐在另一边，摸了摸女儿的头，低声说："知道了，以后严格管教。"小葡萄在妈妈怀里蹭了蹭，小声说："爸爸......也不许偷偷给葡萄糖吃......"
顾南洲和黎婉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顾南洲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知道了，小坏蛋。"黎婉帮女儿擦去脸上的泪痕，语气彻底软下来："明天跟爷爷奶奶好好道歉，听见没？"小葡萄用力点头，打了个哭后的奶嗝，逗得两人又笑起来。
第二天清晨，小葡萄拿着自己画的"道歉画"跑到顾父顾母房间，奶声奶气地说："爷爷奶奶，葡萄昨天是小坏蛋，你们别伤心了。"顾母抱着她首抹眼泪，顾父则严肃地说："以后不许再对长辈发脾气了，听到没有？"小葡萄用力点头，把画塞进爷爷手里。
客厅里，黎婉看着女儿讨好地给奶奶捶背，悄悄对顾南洲说："昨天是不是太凶了？"顾南洲搂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不凶点怎么行？不过......"他看着妻女，眼底满是温柔，"下次发火前，先告诉我一声，我好提前躲远点。"
黎婉被他逗笑，拍了他一下。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小葡萄忙碌的小身影上，也照亮了餐桌上那张画着三个牵手小人的"道歉画"——看来，这场关于"坏脾气"的教育课，终究在爱与规矩的平衡中，画上了温暖的句号。而顾南洲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躲书房了，毕竟，教育女儿这件事，从来都该是夫妻俩并肩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