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里的呢喃声陡然拔高，像千万根细针往林羽耳里扎。
他后槽牙咬得发疼——体内那团纠缠了数月的黑雾又在翻涌，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凶，几乎要顺着血管窜到指尖。
“林羽！”戴瑶攥着他的手在抖，指甲早把他手背掐出月牙印。
灵月的光团烧得他心口发烫，像是在跟黑雾较劲。
“退！”岚风的声音混着破空声砸下来。
林羽余光瞥见两道身影从穹顶跃下——是岚风与流云。
岚风指尖星芒飞射，在众人周围织出半透明的结界；流云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嗡鸣着抵住正在扩大的裂缝边缘。
“这不是普通裂痕。”岚风额角渗汗，结界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纹，“更像......某种意识在撕空间。”
裂缝里翻涌的幽蓝突然凝成漩涡。
影月不知何时挣脱了林羽的手，她左眼的红月牙胎记在蓝光里泛着妖异的光：“是虚空回廊。”她声音很轻，却压过了神殿崩塌的轰鸣，“暗夜被封印时，意志碎片困在那。
你要找的答案，在里面。“
老酒鬼突然把酒壶砸在地上。
琥珀色的酒液溅到裂缝边缘，滋滋冒着青烟：“放屁！
你当老子不知道你血脉里流的什么？
暗夜之影的种！“他从怀里摸出枚青铜符印，符印上的纹路正渗出暗红血光，”老子今天就封了这破洞！“
“别！”林羽反手扣住老酒鬼的手腕。
符印的血光烫得他掌心发红，可他没松，“我要进去。”
老酒鬼瞪圆了眼：“你疯了？那里面是......”
“我知道。”林羽打断他。
黑雾在经脉里撞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可他盯着裂缝里翻涌的蓝光，声音稳得像块石头，“上次在枯木林，黑雾要冲出来时，我听见里面喊的是我的名字。”他低头看向戴瑶，她睫毛上挂着泪，“如果它要我当容器......”他喉结动了动，“我得自己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戴瑶突然拽他衣角。
她平时总梳得整整齐齐的发丝散了几缕，沾着石屑：“我跟你......”
“不行。”林羽握住她的手，放到灵月的光团上。
光团立刻裹住她的指尖，暖融融的，“灵月能护着你。
老酒鬼的符印要是封不住，岚风他们......“他转头看向岚风，对方冲他点了下头。
“小羽！”老酒鬼急了，“那里面连元素尊者都没活着出来过！”
“所以需要能掌控五种元素的人。”影月突然插话。
她盯着林羽腕间发亮的光纹——那是元素之力与黑雾交织出的纹路，“只有你，能同时承载光明与黑暗。”
林羽没接话。
他摸出贴身的玉佩，那是戴瑶去年送他的生辰礼。
玉面还留着她刻的“平安”二字，此刻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把玉佩塞进戴瑶手心，又摸了摸灵月的光团：“要是我没回来......”
“不会的。”戴瑶突然踮脚亲了下他嘴角。
她的泪滴在他下巴上，凉丝丝的，“你说过要带我去看北境极光的。”
林羽喉咙发紧。
他最后看了眼众人——老酒鬼攥着符印的手在抖，岚风的结界己经出现蛛网似的裂痕，流云的剑刃几乎要被蓝光腐蚀出缺口。
然后他转身，对着裂缝迈出一步。
幽蓝光幕裹住他的瞬间，他听见影月说：“记住，别信任何声音。”
然后是戴瑶的尖叫：“林羽——！”
再然后是黑暗。
等他能看清东西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脚下没有地面，头顶没有天，只有远处浮动着几点幽蓝光斑，像极了刚才裂缝里那些“眼睛”。
有低哑的呢喃从西面八方涌来。
这次他听清了——所有声音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回来。”
“成为容器。”
“成为......”
林羽攥紧拳头。
体内的黑雾突然安静了，像在等待什么。
他能感觉到元素海在翻涌，火元素在指尖凝成小火球，水元素在脚边聚成小水洼——它们在给他壮胆。
黑暗里，某个光斑突然朝他飞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他看见光斑里映出张脸——是他自己，可眼睛是幽蓝色的，嘴角勾着他从未有过的阴狠笑意。
“欢迎回家。”那个“他”开口了。
林羽的元素之力不受控制地爆了出去。
火蛇窜向“他”，水刃紧随其后。
可幽蓝光斑只是晃了晃，毫发无损。
“没用的。”黑暗里响起更多声音，“这里是你的心，你的魂，你的......”
“闭嘴！”林羽吼道。
他感觉有冰凉的手按在他后颈，顺着脊椎往脑子里钻。
黑雾开始沸腾，这次不是要冲出去，而是要......融合？
他突然想起老酒鬼说过的话：“元素之力是刀，心是刀柄。
刀再利，手不稳，也会砍到自己。“
他闭了眼。
火元素在丹田烧起热流，水元素顺着热流漫开，浇得黑雾滋滋作响。
土元素在脚底凝成磐石，风元素卷着碎发灌进耳朵——五种元素在体内转成漩涡，把黑雾往中间压。
有什么东西“咔”地碎了。
他睁开眼。
那个幽蓝的“自己”不见了，黑暗里的光斑正在消退。
远处传来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接着是影月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他触碰到核心了......”
然后，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头顶砸下来。
剧痛瞬间淹没意识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戴瑶的极光，我还没带她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