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山脚下时，林羽的掌心己经被烫出红印。
那丝从胸口窜起的暖流早没了温吞模样，此刻正像根烧红的铁钎子，首往他胳膊里钻。
他盯着山脚下那扇青灰色石门，门两侧的石碑本该流转金纹，现在却淡得像被雨水冲过的墨迹。
“玄风。”天启甩了甩袖子，“探地底。”
玄风点头，指尖凝聚风刃。
风刃“嗤”地扎进地面，裂出半指宽的缝隙。
他闭着眼，风元素顺着裂缝钻进去——三息后猛地睁眼，“有东西在啃封印核心！”他抹了把额角冷汗，“不是普通邪祟，那能量......像从另一个世界挤进来的。”
林羽摸向腰间的元素玉牌。
水元素在牌面凝成小水球，火元素却烧得噼啪响，两种力量撞在一起，溅出细碎火星。
他忽然攥紧戴瑶的手，“我下去。”
“我跟你。”戴瑶反手扣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她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短刃，刀鞘上的银纹在风里泛冷光——那是她十六岁生辰时，林羽用雷元素淬的刃。
星澜扯住林羽衣角，“我留地面。”她晃了晃手中星盘，“玄风布防御阵需要星轨定位，你们下去后，外围交给岚风和流云。”
岚风己经抽出腰间软剑，剑穗上的铜铃叮铃作响。
流云站在他身侧，手按刀柄，目光扫过西周山影。
石门后是条向下的石阶。
林羽走在前面，戴瑶半步不离。
石壁渗出黏腻的液体，滴在他后颈，像有人拿冰锥轻轻戳。
越往下，他体内的元素之力越躁动，水元素凝成冰碴子刮他经脉，火元素烧得他喉咙发苦，两种力量绞着往心口钻。
“停。”戴瑶突然拽住他。
她的短刃泛着幽蓝，刀尖正对着前方空气——那里浮着团黑雾，像被无形的手捏成眼睛形状。
黑雾“唰”地散开。林羽眼前景象骤变。
他站在破落的巷子里。
几个少年举着石头砸他，“废物！
连一级火元素都控不稳！“赵坤的笑声混在其中，”林羽，你娘临死前是不是后悔生了你？“
林羽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记得这场景，七年前的雪夜，他跪在泥水里捡被撕碎的药单，母亲的药钱被抢走，最后连棺材都买不起。
黑雾又凝成手，按在他后心。
他踉跄两步，看见前方躺着具尸体——穿月白裙，发间别着他送的木簪。
戴瑶的脸埋在血里，手腕上的银刃断成两截。
“瑶瑶！”林羽扑过去，指尖要碰到她时，尸体突然化作黑雾。
他被拽进更浓的黑暗里，耳边全是冷笑，“放弃吧，你护不住任何人......”
“林羽！”
熟悉的声音刺穿黑暗。
戴瑶的手掐住他下巴，用力到几乎要捏碎骨头。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看着我！”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月牙形伤疤，“三年前，你用雷元素给我逼毒，这里留的疤。”她又摸出怀里的木簪，“上个月，你在桃林给我刻的。”
林羽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想起初遇那天，戴瑶蹲在巷口，把烤红薯塞给他时说的话：“我相信你会是最厉害的元素师。”想起她跟着他去后山练控火，被火燎了刘海还笑；想起她在他被人围殴时，举着短刃冲进来，刀刃上全是血。
“元素之力，听我号令！”林羽暴喝一声。
五种元素同时炸开，水元素凝成冰锥戳碎黑雾，火元素烧成锁链绞住黑暗，雷元素“咔嚓”劈下——幻境“轰”地裂开。
戴瑶的短刃抵在他喉间。
她的额头全是汗，刀刃却稳得像山：“刚才的林羽，眼睛是黑的。”
林羽摸向自己眼睛，指尖沾到黏腻的黑液。
他攥住戴瑶的手往下压，“走，找核心。”
封印核心在最底层。
那是块半人高的黑色水晶，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缝。
裂缝里渗出黑血，滴在地上“滋滋”冒烟。
水晶中心嵌着团幽蓝火焰，火焰里浮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银色碎片——正是影月给的金属片放大版。
“暗夜之心。”林羽脱口而出。
他刚要伸手，戴瑶突然拽住他，“烫！”
他的指尖刚碰到水晶，就像被扔进熔炉。
五种元素同时涌到手臂，水元素降温，火元素灼烧，土元素包裹，风元素吹散热量，雷元素劈碎阻碍——水晶“咔”地裂开，幽蓝火焰“嗖”地钻进他掌心。
黑血突然狂涌。
林羽拉着戴瑶往回跑，身后传来石块坍塌的轰鸣。
等他们爬出石门时，玄风的防御阵正泛着青光，星澜的星盘悬在半空，每颗星子都在剧烈震颤。
“怎么样？”天启迎上来。
林羽摊开手。
掌心里躺着那枚银色碎片，碎片周围缠着几缕黑雾，正缓缓往他手臂里钻。
他扯了扯袖子盖住，“核心修好了。”
戴瑶盯着他的手腕。那里的皮肤下，黑雾正像活物般蠕动。
星澜走到林羽身侧。
她的指尖在他手臂上方半寸停住，瞳孔里映出黑雾的纹路。
她转头对玄风低语，声音轻得像风：“那东西......缠上他了。”
深夜。
林羽裹着被子蜷在床角。
他额角全是汗，梦里全是幽蓝火焰。
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轻笑，像刮过金属的刺响：“小元素师......你以为拿走了我的心？”
他猛地睁眼。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手臂上。
那里的皮肤下，黑雾正顺着血管，往心脏的方向，缓缓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