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微信后迟迟等不到慕南枝「谢恩」，这让惯于「无往不利」的宗亲们颇感意外——朝阳王世子对着空白聊天框转了三分钟钢笔，最终将手机甩给内官：“你先用这个号探探她喜好，聊出门道了再还给我。”禄东王三公子更首接，把任务丢给心腹管事：“甭管你用什么法子，半个月内让她主动跟我说话。”
不过在这些权贵眼里，「恃才傲物」本就是天才的特权，何况慕南枝既有倾世容颜又具惊世才华，区区「高冷」反倒成了「尤物」的加分项。禄东王三公子甚至在圈子里放话：“能让慕南枝主动开口的人，才算真有本事。”他们哪里知道，此刻的慕南枝正和陆承霄双修，手机静音躺在地毯角落，屏幕上数十条未读消息的红点，像极了她在舞台上震落的星子，闪得再亮，也照不进她眼底的山河。
慕南枝指尖在K30手机屏幕上轻点，给智能助手小云同学设置了自动回复模板：「礼貌感谢，适度疏离，严禁暧昧。」于是当朝阳王世子的消息弹出时，对方收到的回复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朝阳王世子：「你好，慕小姐，最近特意听了你的作品，真的好好听很有才华。」
慕南枝（自动回复）：「感谢欣赏，专注创作是艺人的本分。如有工作合作，可联系我的经纪团队@慕南枝工作室。 」
消息末尾缀着系统默认的微笑表情包，像朵开在电子屏幕里的高岭之花，既不冷硬伤人，又让想攀谈的人碰了软钉子。此刻慕南枝正咬着陆承霄递来的草莓，看他对着屏幕轻笑：“这回复比三皇女的宫务批文还官方。”她挑眉：“不然呢？难不成要回『世子谬赞，小女子惶恐』？”两人相视而笑时，手机在掌心震了震，新一条自动回复又精准「击退」了某位宗亲的深夜问候。
禄东王三公子：「慕小姐住在京都哪个小区，有时间来二环玩一玩？我家老宅就在护城河边上，院子里的百年牡丹开得正好，还有明代古戏台能听曲儿。」
慕南枝（自动回复）：「多谢邀约，艺人行程需配合工作安排。二环的历史底蕴与人文景致确实令人向往，若有机会参与城市文化宣传项目，定当全力配合。」
高远侯世子：「慕小姐，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华茂屏——很高兴认识你。最近拜读了慕小姐的《佳人曲精析》，笔锋如刀首剖古今女子困局，实在钦佩。不知何时能有幸听到你的新作品？」
慕南枝（自动回复）：「感谢对《佳人曲》的解读与关注。新作目前尚在打磨阶段，若有发布计划，会通过官方渠道第一时间与大家分享。艺术创作需沉淀，还望耐心等待。」
恭亲王：
「昨夜梦见琼枝绕，酥胸半掩香肩靠。
纤腰软似柳条摇，问卿可愿共春宵？」
附言：「本王素爱诗词，慕小姐才貌双绝，特作小令相赠，望乞雅正。」
慕南枝（自动回复）：
「王爷雅兴堪嘉，然《佳人曲》旨在传唱风骨，非为风月唱和。诗词之道，当以言志为宗，望王爷惜羽毛、重清名，勿使珠玉之句堕入绮靡窠臼。工作室邮箱己开放投稿渠道，若有佳作，可通过正规流程与团队交流。」
慕南枝指尖在屏幕上蹦跶着颜文字，先甩去个软萌括号熊：「(づ ●─● )づ」
「王爷且看——我雅正了两下。」两条消息紧跟着弹出：
其一：
「昨夜梦逐琼枝诰，云鬓斜簪明月照。
素手曾扶社稷摇，何惧青史评清宵？」
其二：
「昨夜清辉透绮寮，琼枝映月影迢迢。
纤腰轻摆扶风舞，素袂微扬带露摇。
愿寄琴心同鹤唳，不随俗韵逐春潮。
人间自有清嘉境，何羡仙宫弄玉箫？」
末了又附上首「艳词示范」，字里行间却淬着冰碴：
「琼枝初绽玉阶前，金缕轻解露华鲜。
愿借襄王云梦枕，一亲香泽醉千年。」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第三个颜文字蹦出来晃眼：(づ ●─● )づ
「王爷瞧瞧，这般『雅正』可合您意？前两首化用您的『琼枝』意象，却让『素手扶社稷』『琴心同鹤唳』，比您那『酥胸香肩』可大气多啦；这最后一首嘛...」她对着镜头眨眨眼，发梢的星芒碎钻簌簌落进陆承霄的咖啡杯，「照您的路子写的，是不是更合『宗室雅兴』？」
此刻恭亲王的手机在紫檀桌面上震得发烫，看着那几首改诗里暗藏的「社稷」「青史」「鹤唳」，分明是把他的荤段子碾成墨，重新泼成了女子风骨图。最要命的是那首「艳词示范」，明明照搬他的油腻套路，却偏生在「云梦枕」里藏了把刀——当年襄王梦神女的典故，如今倒像是在笑他老黄瓜刷绿漆，妄图学风流却连平仄都押不对。
陆承霄望着慕南枝手机屏幕上蹦跶的颜文字，忽然低笑出声：“这哪里是雅正，分明是拿他的诗当靶子，教他重新学做人。”她晃了晃空咖啡杯，碎钻落进杯底映出细碎星光：“没办法呀，王爷非要玩文学，总得让他知道——”尾音拖得像舞台上的水袖，“我的《佳人曲》能唱破长夜，自然也能把腌臢词句，变成照路的灯。”
陆承霄指尖抚过屏幕上的「艳词示范」，眉峰微蹙——比起他在凌晨西点收到的那首《无题》，恭亲王的露骨诗确实像孩童涂鸦。「唇齿碾破琉璃盏，痴火焚尽玉骨销」「灵犀暗度三分怯，欲念明焚七窍焦」，那些藏在平仄里的灼热，比此刻案头燃着的沉水香更教人喉间发紧。
“干嘛！快练「御灵术」！”慕南枝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发梢沾着的夜露碎钻落进他的茶盏，“练几天了，连个苹果都拿不起！”
他垂眸避开她眼底的星芒——「纵是人间花事了，此身犹自向君摇」，分明是她用「灵犀」「欲念」织成的网，偏生裹着「霜打南枝」「冷月心牵」的清冷意象，像把淬了蜜的刀，轻轻戳进他严守的界域。
陆承霄望着她指尖转动的苹果，忽然轻咳一声：“上次凌晨西点半发来的诗，怎么没有题名？”
慕南枝眼尾一弯，将苹果往沙发旁的乌木高几上一搁，碎钻耳坠晃出细碎流光：“那首啊——”她拖长语调绕到他身后，指尖点在他手背上，“那首就叫《心月赋》，取『明月照心，灵欲共生』之意。不过与其纠结诗名，不如先学会——”话音未落，高几上的苹果突然腾空而起，又被无形灵力牵引落在高几上，“怎么御灵啊！陆承霄！”
“快点再试一次——这次要是抓不住苹果，就罚你给《心月赋》补个后记。”
陆承霄忽然想起诗里那句「灵作寒潭欲作潮」——原来真正的御灵术，从来不是降服外物，而是学会与心底翻涌的潮汐，温柔共处，“给你——苹果拿到了。”
“不吃，继续练！”
……
恭亲王捻着翡翠扳指，将慕南枝改的诗句工工整整抄在澄心堂纸上，特意用了三皇女惯用的「飞白体」——反正那丫头片子只在乎「女子风骨」的政治正确，哪分得清是谁的笔墨。
“本王昨夜观星，忽得灵感，特赋《琼枝诰》一首，献给公主殿下。”他将卷轴递给内官时，故意让袖口的龙纹金绣扫过「素手曾扶社稷摇」的「扶」字——当年他弹劾三皇女越权干政时，用的正是「牝鸡司晨，妄图扶鼎」的罪名，如今倒成了诗里的褒奖。
三皇女的回复来得很快：「皇叔笔墨精进，此诗『素手扶社稷』一句颇见格局，望与宗室子弟共赏。」恭亲王盯着「共赏」二字冷笑，忽觉后颈发寒——这诗里藏着的「何惧青史评清宵」，分明是慕南枝用来刺他的剑，如今却成了三皇女敲打宗室的刀。
深夜批完奏折，三皇女对着案头卷轴轻笑。她当然知道这诗出自慕南枝之手——那丫头片子在《佳人曲》里写「胭脂剑斩虚名」时，用的就是这般锋利的剑意。指尖抚过「云鬓斜簪明月照」的「照」字，她忽然想起慕南枝在舞台上的模样：星芒缀满裙裾，眼底燃着比明月更亮的光。
“把这首诗编入《宗室风雅集》。”她将卷轴递给女官，“就注上恭亲王所作——毕竟皇叔这般『精进』，总得让天下人瞧瞧，我朝宗室的笔杆子，该往哪儿使。”窗外月光漫过紫禁城飞檐，她轻声低笑：“倒是要看看，这把借出去的剑，还能斩落多少陈年积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