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楚威王七年,郢都兰台宫的玉兰开得正盛。陈昭躲在朱漆廊柱后,望着手持木简的青衫男子——屈原,时年三十七岁,刚完成《离骚》初稿,腰间玉佩刻着“正则”二字,正是历史记载中“博闻强志,明于治乱”的左徒大人。
“先生可是在修订《九歌》?”他摸了摸袖中装着现代汨罗江水的琉璃瓶,水纹在阳光下映出《河图》残像,“某从苍梧来,见过山鬼踏露而行的模样,与先生笔下‘乘赤豹兮从文狸’竟分毫不差。”
屈原转身,广袖拂过廊柱上的云雷纹,眼中闪过惊讶:“苍梧远在九嶷,小友如何见过山鬼?”他手中的木简还带着新削的竹香,“此稿本欲呈给大王,却总觉‘东皇太一’少了些祭天的威严。”
陈昭踏前半步,故意让袖口露出半卷丝绸宣纸——这是用现代工艺还原的楚国帛书材质,坚韧如革:“先生可知,有一种纸,能让墨色千年不褪?”他展开宣纸,用狼毫蘸取混合了现代矿物颜料的楚漆墨,“某试过用沅江水磨墨,竟能映出湘夫人的倒影。”
屈原的指尖划过宣纸,忽然怔住:“此纸触感似帛非帛,似竹非竹……”他抬头时,目光落在陈昭后颈的富春山胎记上,“小友后颈的青斑,可是与《天问》里‘圜则九重’的星图相合?”
远处突然传来钟鼓之声,楚威王的车驾正朝兰台宫驶来。陈昭慌忙掏出琉璃瓶,倒出几滴汨罗江水在宣纸上:“先生且看——”水痕竟自动勾勒出《九歌·东皇太一》的祭天舞步,正是后世失传的“云中君踏斗步”。
屈原的笔锋在宣纸上疾走,边写边叹:“小友莫非是太卜官的弟子?这祭舞步法,连某也是从颛顼帝陵的残简中窥得一二……”话未说完,宫门外突然传来惊叫,几个身披甲胄的侍卫抬着青铜鼎闯入,鼎中竟烧着空白木简——正是“时间守墓人”的残影在吞噬《离骚》初稿的存在痕迹。
“快护稿!”陈昭甩出丝绸宣纸,将屈原手中的木简裹住,琉璃瓶中的汨罗江水突然沸腾,在宣纸上显形出“路漫漫其修远兮”的朱砂大字。那些透明侍卫发出尖啸,指尖触碰到宣纸的瞬间,竟如冰雪遇火般消融。
屈原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小友究竟是人是神?为何能召唤文字之灵?”他突然解下腰间玉佩,“此乃先王所赐‘正则玉’,上刻楚地星图,与小友的青斑似乎……”
陈昭接过玉佩,只觉扳指在袖中发烫,后颈的胎记骤然亮起,富春山轮廓竟与玉佩上的星图重叠,形成完整的“北斗九歌图”。他突然想起《观古笔记》中的记载:“屈子正则玉,楚地时间锚,可镇文字劫。”
“先生,此稿不能呈给大王。”他趁乱将《离骚》初稿塞进宣纸夹层,“七日后,您会因‘美政’主张遭馋去职,此稿若留宫中,必被奸佞篡改——”他顿了顿,“某替您保管十年,待先生流放沅湘时,再将‘上下求索’的真意,还给这方水土。”
屈原盯着他的眼睛,忽然露出苦笑:“原来天命早有安排……也罢,小友若遇困局,可去枉渚找渔父,他的船舷上刻着与你玉佩相同的纹路。”
当陈昭回到现代,手中的丝绸宣纸己变成泛黄的楚简,《离骚》初稿的墨色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蓝——那是汨罗江水与现代矿物颜料发生的“时间反应”。更令他震撼的是,简牍背面用朱砂画着完整的“北斗九歌图”,中心正是他后颈的胎记位置。
手机弹出紧急私信,“子久门下走狗”发来一段视频:台北故宫的《离骚》摹本正在离奇褪色,画面中隐约可见透明人影在竹简上攀爬。陈昭立刻掏出正则玉,与扳指相触,两道金光中,他“看”见战国时期的兰台宫正在被篡改——那些被“时间守墓人”吞噬的祭舞步法,正从历史中消失。
“用文物共鸣!”他想起黄公望传人的话,将李白的《将进酒》初稿、张择端的虹桥稿与屈原的楚简并置,后颈的胎记突然化作实质,在空气中投射出立体的《清明上河图》虹桥,李白的酒壶虚影,富春山的云雾,最终凝聚成《九歌》祭舞的全息影像。
透明人影发出刺耳的尖啸,纷纷溃散。陈昭发现,每消散一个残影,他后颈的胎记就明亮一分,扳指内侧的刻痕也随之加深,隐约形成“十二星宫”的雏形。
深夜,他翻开《观古笔记》,新出现的页面写着:“正则玉归位,周天星图成其三。下一站,晋代洛阳,寻找陆机《平复帖》的墨迹真魂——此帖乃现存最早文人法帖,却因千年辗转,首行‘恐难平复’西字险些湮灭。”
陈昭摸了摸后颈,北斗九歌的印记旁,不知何时多了个“恐难平复”的笔锋轮廓。他望向窗外,潘家园的夜空正飘着细雨,忽然想起屈原在兰台宫说的最后一句话:“吾道不孤,必有邻。”
或许,那些散落在历史长河中的文物,那些在时光里坚守的匠人、诗人、守护者,从来都不是孤独的。而他手中的扳指,后颈的胎记,正是串联起这一切的“文明脐带”。
手机震动,7.M编辑发来狂喜的消息:“第六章评论区炸了!读者说‘屈原的祭舞步法被救回来,是不是意味着历史课本要改写?’‘陈昭后颈的胎记能投影文物,这金手指太酷了!’”
他笑了笑,回复:“下章标题就叫《平复真魂:当修正液遇见陆机的笔》。”然后取出晋代陆机的《平复帖》复制品,指尖抚过扳指,玉面星图亮起,这次的坐标,首指公元300年的洛阳金谷园——那里,陆机正为即将到来的“八王之乱”忧心,准备在麻纸上写下“恐难平复”的千古叹息。
窗外,雨声渐歇,陈昭后颈的胎记微微发烫,仿佛在呼应千年前那位诗人的心跳。他知道,下一场与历史的邂逅,即将开启,而他,终将成为连接过去与现在的“观古者”,让每一件文物的真魂,都在时光中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