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
暮春的日光斜切过雕窗，将案几上的青瓷碗镀成琥珀色。
飞霄执筷的指尖停在盐烤鲷鱼上方三寸，鲷鱼皮烤出细密的金鳞纹，薄如蝉翼的萝卜片雕成樱花状，正巧卡在鱼鳃处。
云羽的尾巴尖无意识扫过地毯，银发垂落肩头。
他手肘撑在紫檀案角，看着飞霄用筷尖轻轻挑开鱼皮——油脂浸润的鱼肉纤维如初雪般绽开，腾起的热气呵红了她鼻尖。
“咔嚓”。
飞霄咬破梅子茶泡饭上焦糖色的脆米时，云羽的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
少年藏在宽袖里的指尖掐住大腿，才忍住去舔她唇角米粒的冲动。
“这道玉子烧......”
飞霄的银筷戳进蛋卷中心，七层蛋皮间裹着的鲣鱼高汤突然涌出，在青瓷碟上漫成小小的湖泊。
她沾着汤汁的唇瓣比梅子更艳，开合时隐约露出一点贝齿：
“做的很好吃呢。”
得到飞霄的夸奖，云羽高兴地摇起了尾巴。
吃完这道菜后，飞霄拆解鳗鱼寿司。
醋饭捏成的团子裹着暗纹海苔，被她咬出弯月形的缺口。
山葵的辛辣混着照烧酱的甜香漫开，少年突然发现她吞咽时颈侧跳动的青筋——像极了他练习刀工时颤抖的鱼生。
“羽儿的刀工也进步很多。”
飞霄用帕子轻拭唇角，未注意到酱汁残留在下唇凹陷处。
那片深褐色的痕迹随着她说话起伏，晃得云羽尾巴毛都炸成蒲公英。
少年突然撑着案几倾身，银发扫落几粒醋饭：“姐姐这里有......”
指尖即将碰到她唇瓣时又触电般缩回，“酱、酱汁......”
飞霄的舌尖飞快掠过下唇，将那抹深褐色卷入口中。
这个动作让云羽突然双腿，藏在袜筒里的脚趾蜷成虾米。
——他的脑海中开始莫名出现奇怪的画面，混着此刻蒸腾的荷尔蒙烧红耳尖。
他盯着飞霄收拾食盒的纤长手指，突然想起今晨处理活鳗时，刀刃破开鱼腹的触感。
滑腻的、温热的、随着呼吸起伏的......就像此刻他幻想中飞霄衣襟下的肌肤。
“羽儿，你怎么了？”
飞霄突然出声，惊得少年尾巴扫翻茶盏。
她伸手接住坠落的瓷杯时，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骨正巧擦过云羽鼻尖。
“怎么这么烫啊？”
云羽的犬齿猛地咬住嘴巴内侧。
血腥味混着飞霄袖间沉香味在口腔弥漫，他突然抓住她收回去的手腕：
“飞、飞霄姐姐明天想吃什么？”
日光突然被流云遮蔽，飞霄的影子完整笼罩住少年颤抖的身躯。
她垂眸看着云羽发顶倔强的呆毛，忽然用沾着茶香的拇指抹过他眼尾：
“只要是羽儿做的......姐姐都觉得好吃，都想吃......”
飞霄这无意的话语瞬间击中云羽的内心，他的银尾在地面拖出凌乱轨迹。
飞霄的筷子搁在瓷碟边缘，发出清脆的叮响。
云羽的视线黏在她沾着酱汁的唇角，那里正随着咀嚼动作泛着蜜色光泽。
少年藏在案几下的手揪住衣摆，布料在掌心揉出潮湿的褶皱。
日光掠过她垂落的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状的阴影。
云羽数到第七次颤动时，飞霄忽然伸出舌尖舔过唇缝，将最后一丝梅子渍卷入口中。
这个动作让少年喉结剧烈滚动，尾巴尖扫倒了搁在案角的茶壶。
“小心烫。”
飞霄抬手扶住倾斜的壶身，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骨擦过云羽手背。
松木香混着照烧酱的甜腻钻进鼻腔。
“羽儿，你今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一首弄掉东西啊？”
我只是想让你注意一下我，谁叫你吃东西这么认真......
当然，这句话云羽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当飞霄用帕子轻拭唇角时，云羽突然探身向前：
“这里......”
指尖即将触到那道油光时，手腕被温热的掌心包裹。
飞霄的拇指压在他跳动的脉搏上，另一只手捏着帕角擦过自己下颌：
“姐姐自己擦就可以了，羽儿现在连这个都要抢着做？”
少年被禁锢的手腕微微发抖，飞霄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正拂过他泛红的耳尖。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发现上面还粘着半粒芝麻，在晨光里晃成金色的光点。
“可是......”
云羽的尾音被飞霄突然倾身的动作截断。
她整理食盒时垂落的银发扫过少年膝头，发梢沾着的沉香味让他膝盖发软。
这个角度能看清她后颈细小的绒毛，随着转头动作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飞、飞霄好......好香......而且，气息好浓烈......
飞霄收拾漆盒铜扣的咔嗒声惊醒了云羽。
他慌乱后撤时撞翻矮凳，尾椎骨磕在青砖上的闷响里，视线却仍死死锁住飞霄的一举一动。
“摔疼了？”
飞霄俯身时领口露出一线锁骨，云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带着薄茧的指尖抚过他尾椎，这个动作让少年突然蜷成虾米：
“没、没事......”
暮色漫过第七叠公文时，云羽的尾巴尖己在地毯磨出银亮的痕迹。
飞霄执笔的腕骨随着书写节奏起伏，朱砂墨沿着狼毫笔尖流淌，在“准”字最后一勾拖出锋利的弧度。
少年蜷在窗边藤椅里，琉璃瞳追着她翻动文书的指尖。
日光穿透她垂落的银发，在宣纸上投下细碎光斑。
此刻的云羽只觉得飞霄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地完美，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吸引着自己，俨然一副坠入爱河的样子。
现在的他对飞霄的情感越来越浓郁，远比几个月前强上数倍。
“嗒”。
飞霄蘸墨时笔杆轻敲砚台，这个动作让云羽的喉结跟着颤动。
他数着她睫毛眨动的频率，在第三十七次时突然发现她耳后粘着片樱花碎屑——是午间那道刺身拼盘上的装饰。
“飞......”
他刚起身就被自己绊倒，银尾缠住飞霄座椅扶手。
少年跪坐的姿势正好与案几齐平，这个角度能看见她绛色衣襟随呼吸起伏的褶皱，像海浪轻吻礁石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