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勺刮过晶莹的米粒，蓬松的饭堆在碗里垒成小山包。
飞霄用勺背压实时，云羽己经趴到桌沿，鼻尖几乎要戳进饭堆里嗅。
飞霄伸手挡开他乱晃的呆毛：“当心烫着。”
碗底与桌面相碰的轻响里，少年立刻把木勺插进米饭，挖出个月牙形的缺口。
蒸腾的热气糊了他满眼，却还是急吼吼往嘴里塞。
飞霄夹了块排骨压在饭上，看他用勺子笨拙地扒拉米粒，嘴角沾着两颗饭粒还在冲自己摇尾巴。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伸手抹掉少年唇边的饭粒，顺势把沾着酱汁的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
“要细嚼慢咽。”
云羽歪头盯着她翕动的唇，突然伸出舌尖舔过她指尖的酱汁，尾巴“啪”地拍在椅背上震得碗碟轻响。
飞霄触电般缩回手，耳尖发烫地看着少年若无其事地继续扒饭，粘着米粒的脸颊随着咀嚼鼓动，活像只贪食的雪貂。
云羽扒到第三口饭时忽然停住，木勺在碗底刮出沙沙声。
混着菜汁的米饭吃完后，剩下的白饭黏糊糊裹在勺子上，少年皱着鼻子嗅了嗅，又抬头看飞霄正把排骨和米饭拌在一起吃得香甜。
他学着舀了口白饭塞进嘴里，淡青色的眉毛立刻拧成结，鼓着脸颊艰难吞咽。
“怎么这么难吃啊？”
他的尾巴尖悄悄探向插着琼实鸟串的粗陶杯，刚碰到竹签尾端，手背就被飞霄用筷子轻轻敲了下。
“这个要吃完饭才能吃，还有这些也是。”
飞霄把甜食往远处推了推，没敢看少年瞬间蒙上水雾的眼睛。
云羽没有听懂飞霄说的话，但他看到飞霄将那些他爱吃的食物挪走，还以为是她不要愿意给自己吃。
“为什么要我吃这么难吃的啊？飞霄是讨厌我了吗？”
盯着她筷尖上油亮的青椒肉丝，又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白饭，喉结动了动，突然端起酸梅汤猛灌两口。
飞霄听见碗沿磕碰声抬头时，正撞见少年用手背抹眼睛。
他睫毛还沾着细碎水珠，却己经埋头把木勺戳进饭里，搅得米粒粘在碗壁上东一道西一道。
最底层的饭被他戳成泥状，硬是闭着眼往喉咙里咽。
尾巴早从她腰间滑下来，蔫蔫地垂在椅子后面扫着地板。
看着云羽伤心失落的模样，飞霄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样。
“这小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吃啊？”
飞霄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她搁下碗筷 瓷勺磕出清脆的响。
她站起身来绕过餐桌，她托着云羽腋下一提，少年就轻飘飘落进她怀里，后脑勺磕在她锁骨上发出闷响。
“傻狐狸，我的意思不是强迫你只能吃这些白米饭啊，你这个光吃米饭，怎么可能吃的下呢，而且还搅成这个样子。”
她屈指抹掉他睫毛上挂的水珠，掌心贴着他发顶揉了揉。
怀里的人还在抽鼻子，尾巴却诚实地卷住她腰肢，鼻尖抵着她衣领嗅到熟悉的皂角香。
飞霄伸长胳膊够来自己那碗拌着肉汁的米饭，舀起沾满酱汁的米粒抵在他唇边：
“啊——”
云羽盯着勺子里油亮的饭粒，突然伸手抓住她手腕往自己碗的方向拽。
飞霄顺势把勺子转个方向，让他看清裹着菜汤的米饭：
“要这样拌着吃。”
木勺在两只碗之间划出弧线，将青椒肉丝均匀铺在雪白的饭上。
少年学着她的样子用勺背压菜，结果把肉丝戳成了碎末。
飞霄叹着气握住他拿勺的手，带他在碗里画圈搅拌。
蒸腾的香气里，云羽突然转头用沾着米粒的脸蹭她下巴，尾巴尖卷走她鬓边散落的发丝。
“再乱动就不喂了。”
飞霄捏着他后颈轻晃，舀了勺混着蛋羹的饭递过去。
云羽急急含住木勺，舌尖卷走米粒时蹭过她指尖，惊得她差点打翻酸梅汤。
少年却己经扒着碗沿自己舀起来，这次记得每勺都带上亮晶晶的肉末，尾巴在身后摇得像枝风里的芦苇。
飞霄的酸梅汤在玻璃杯里晃出涟漪时，云羽己经扒完最后一口饭。
少年突然在她腿上转了个身，膝盖抵着她小腹，整个人面对面过来。
沾着糖浆的手指揪住她前襟，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淡青色瞳孔里跳动着烛火的光。
“飞霄！”
他带着米香的呼吸扑在她唇边，尾巴在身后卷成蓬松的圆圈。
飞霄面对云毫无遮掩的炽热目光，有些不敢首视，她往后仰了仰头，后腰却被突然缠上来的狐尾固定住。
少年额前的碎发扫过她眼睑，让她不得不闭上眼，睫毛扫过他脸颊时激起一声雀跃的“啾”。
云羽学着她喂饭时的样子，抓起自己一缕银发往她嘴边送，见她不张嘴，急得用虎牙轻轻叼住她袖口晃。
飞霄偏头躲开他亮晶晶的眼神，却被他双手捧住脸转回来。
少年拇指按在她发烫的耳垂上，歪头发出困惑的鼻音，忽然把额头贴上来蹭了蹭。
“好了好了......”
飞霄虚握住他手腕，指尖碰到他急促跳动的脉搏，“不是要吃琼实鸟串吗？”
话音未落，怀里的人己经扭着腰去够远处的粗陶杯，尾巴梢扫过她锁骨时带起一片战栗。
云羽举着糖葫芦串非要往她唇上贴，糖壳融化在两人相触的齿间时，飞霄尝到了自己手抖多放的半勺蜜。
少年满足地舔着竹签尖，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手腕，像道温暖的银镯。
飞霄收拾碗碟时，云羽的尾巴梢还勾着她腕骨不放。
首到她起身走向厨房，少年才亦步亦趋地跟着，赤脚踩在她拖长的影子上。
洗碗槽腾起的热气扑在他鼻尖时，他忽然踮脚把下巴搁在她肩头，震得飞霄手里的青瓷盘差点滑进泡沫里。
“小家伙，我要洗碗呢。”
飞霄挤了点柠檬味的洗洁精在丝瓜瓤上，云羽立刻学着她张开五指在空中抓握。
水流冲过盘沿的油花，少年突然伸手去捞漂浮的泡沫，沾了满手的晶莹往自己尾巴上抹。
飞霄转身拿干布时，正撞见他对着灯光看指尖的七彩光晕，尾巴尖上的泡沫“啪"地炸开在鼻梁。
飞霄拧干抹布擦灶台时，云羽蹲在洗碗机前研究转动的喷淋臂。
他学着飞霄敲了敲玻璃门，忽然把耳朵贴上去听水声，的发梢扫过启动键，机器顿时发出嗡鸣。
少年吓得尾巴炸毛往后蹦，撞翻了沥水架上的糖罐，晶亮的颗粒撒了满地。
“别添乱。”
飞霄揪住他后领拎到流理台边，塞给他块干布示意擦桌子。
云羽自然是不可能明白她的意思的，他攥着布料去裹自己湿漉漉的尾巴，在瓷砖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