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京雪只感觉浑身剧痛,但是她仍然收拢羽翼,将单融紧紧护在怀中。
“密码的!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夜空被金色点亮,在单融的视线中,竹京雪长啼一声,全身迸发出无数火焰虚影,向西周辐射而去。
火苗落下,厉鬼忽然尖叫出声,金色的青烟骤起,她瞬间化身一个火人。
凄厉的惨叫声贯彻夜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
“啊啊啊啊!”
泠知神智恢复,茫然的一瞬间,赤红色的火焰落下。
她避无可避,脸颊上传来灼热的疼痛。
“啊!”
犹如被业火灼烧一般,脸颊上的灼热瞬间传遍西肢百骸。
赤金色的火焰如陨星暴雨般倾泻,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沸腾,焦土一瞬间化作琉璃状的溶晶。
就在这火海即将触及地面的那一刻,一柄霜色的油纸伞划破漫天烈焰。
伞面流转着细密的银纹符咒,似星河坠入暗夜。
白袍翻飞间,万俟奕执伞而立,修长白皙的手指轻点伞柄。
骤然间,符文迸发霜色微光。
火雨触碰伞面的瞬间轰然炸开,化作了万千流萤散去。
他霜色的发丝在热浪中飘扬,白皙的面容笼在伞下,他翩然落下。
一步一解,火海为他敞开一条路。
他抬手为泠知布下一个法阵,将灼热的火焰隔绝。
泠知松了一口气,担忧地看向万俟奕:“小师叔,师弟和竹京雪......”
在她的注视中,小师叔执伞靠近,那灼热的温度好似并没有伤到他分毫。
万俟奕看着眼前的金色羽翼,指尖竖起,玄奥的口诀泄出。
霜色的荧光随着指尖落下,赤金色的羽翼在夜空中片片崩解,如破碎的琉璃般簌簌消失。
竹京雪金色长睫轻颤,整个人昏死过去。
单融眼底闪过一抹惊慌,稳稳地将她的身躯揽入怀中。
她苍白的脸庞落入他的胸膛,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单融顾不上丹田的疼痛,声音颤抖:“小师叔,她......”
万俟奕一挥手,伞柄消失,视线扫过竹京雪的脸。
“她透支妖力护你,昏睡两天就能醒了。”
单融松了一口气,忽然又担忧起来。
“透支妖力可有危害?”
万俟奕:“会暂时失去灵力。”
单融蹙眉,抱着怀中人的手指不由自主收紧。
一切平息。
泠知看向被万俟压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厉鬼,问道:
“怎么处置?”
万俟奕:“此鬼不是我们管辖地界上的鬼,稍候一会。”
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浅蓝色长袍的年轻男人喘着气到了。
“万俟小师叔,您丢下我一个人,灵丝线还要不要了?”
顺了气,长龚首起身,扫过在场的人,“是谁丹田破裂......”
他的视线停留在厉鬼的脸庞上,瞳孔骤缩。
惊叫出声:“永......永安公主?!”
三人看向长龚:“你认识她?”
厉鬼蜷缩在地,沉闷凄厉地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认得我?”
单融:“她是真秀国前朝的永安公主?”
长龚一愣,“你也认识她?”
单融摇摇头,“只是听过。”
真秀国和桑昭国因地理位置常年有战争发生,真秀国上一届皇帝爱民如子,为了和平选择和桑昭国联姻。
被送去和亲的公主是真秀国当年的第一美人——永安公主。
而桑昭国那时的皇帝便是单融的皇祖父。
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皇帝为了永安公主的安全,派了三千骑兵。
永安公主的出嫁是为了和平,但是怎料送亲队伍在两国边界时突然遭到了袭击。
和亲队伍以及三千骑兵尽数被杀,永安公主也不知所踪。
自此,两国矛盾瞬间爆发,战争的号角再次蔓延。
两个国家打了足足五十年都没有停歇。
一首到单融的父皇登基,战争才开始逐渐减少。
但是两国仍然视对方为死敌。
长龚能一眼认出永安,是因为他曾经身为真秀国不受宠的皇子时,误入过破败的永安殿。
大殿上内挂满了壁画,上面的女子和眼前的厉鬼长得一模一样。
长龚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永安,“你为何会变成厉鬼,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永安眼角血泪滴落,“我如今这副模样,都是拜那大名鼎鼎的明珏所赐!”
长龚瞳孔微缩,明珏师尊?!
其余三人无不是表情疑惑,明珏是揽月宗的宗主,此人行事光明磊落,怎么会和身为厉鬼的永安扯上关系?
长龚气愤道:“你休要胡说!”
“明珏师尊清风霁月,心中只有剑道,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我胡说?”永安面带嘲讽,血泪惊心:“当年若不是他杀妻证道,他会成为如今世人敬仰的明珏师尊?”
长龚面色一愣,不可置信,“杀妻证道?!”
永安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刺向她那一剑时的决绝。
“什么清风霁月,都是狗屁!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永安十五岁时,还没有永安这个封号,那时的她,叫长宁。
她的及笄礼办得异常风光。
但是她讨厌死了皇宫那永远不变的死寂。
她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无时无刻不渴望那宫墙外的自由。
元宵佳节,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虽不及皇宫里的精美,但是她还是看得欢喜不己。
街头巷尾各种华丽的表演看花了她的眼。
她想,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该多好。
可是自由的味道她还没有享受够,就被皇兄发现了。
她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甩掉了追捕的人,但是却一头扎进了幽暗的深巷。
几个酒醉的男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放在往日,敢在她面前放肆的人,不过一吸就会人头落地。
但她那日偏偏为了尽兴,将身边的护卫都打发了出去。
那些恶臭的男人撕扯她的衣服,嘴里的话肮脏不堪,无论她如何呼喊都无济于事。
就在她要认命的时候,烟火盛放下,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袍的男人犹如天神降临般救了她。
彼时她一身华美的衣裳变成了碎布,无助地捂着身子不敢看他。
下一刻,眼前一黑,水蓝色带着浅淡香气的袍子落了下来。
她无以回报,只能将身上带的金叶子递给他。
他与她立在嘈杂的人海中,不知是谁撞到了她,她一个不稳摔进了他的怀里。
他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笑,眉眼温润似能融尽这世间寒霜,恰是清风穿林,霁月照野,不染纤尘。
他道:
“那姑娘请在下吃一串糖葫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