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如之前那?么黑, 估计很快就会天?亮。
明天?还要带迟远帆出去?玩,总不能真的通宵。
这个点开车回纪谦家,到地方也差不多该日出了。
迟远帆在楼上睡觉, 迟轲自己都睡的沙发,没有多余的床让给纪谦,便没有留他, 怕他真在这儿磨叽一个通宵,连赶带撵地把人劝走了。
临走前纪谦塞给他一个跟砖头一样?重的礼盒,他随手拎过来,差点又把腰晃着。
扶着腰回到家,他打?开盒子, 对着里面亮闪闪的金条沉默了半天?。
医院正是用钱的时候,他记得纪谦手里现钱不算很多啊。
谁家好人脑子一热买一百多万的黄金表白?
迟轲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了。
倾家荡产买宝石的人没资格嘲笑买黄金的。
他没跟纪谦客气,把金条收到保险柜里。
第二天?早上醒来,迟轲才?给纪谦发了个道谢消息, 表示很喜欢这个礼物。
纪谦回复很快。
这个点就醒,也是个觉少的神仙。
他简单洗漱完,困倦地躺在沙发里跟纪谦聊天?, 见到迟远帆出来,勾了两?下?手指:“过来。”
迟远帆哒哒跑来坐地板上, 趴在沙发边缘。
“中?午我和纪哥带你去?吃森*晚*整*理个饭,下?午我们去?天?文馆,傍晚去?打?卡两?个景点顺便看日落, 晚上吃完饭去?看电影, 然后送你回妈妈那?里,可以吗?”
迟轲把手机递给他,上面赫然显示着计划要去?的地方和介绍, 图文并茂,一目了然。
迟远帆当然没有任何异议。
纪谦来到的时候,迟远帆正在给沙发上躺尸的迟轲捶腿捏肩膀。
这哥当得真是好不逍遥。
纪谦咂舌:“迟总,用童工啊?”
迟轲支起脑袋:“他自愿的。”
迟远帆说在家经常给妈妈按摩,手艺特别好,非要好好“表现”一番,拦都拦不住。
纪谦看到迟轲伸懒腰的时候眉头蹙了一下?,当即拎着迟远帆脖子抓到一边儿:“歇着吧,去?换衣服,等下?出去?吃饭了。”
赶走迟远帆,他拍拍沙发上这人的腰侧:“难受?”
“嗯。”家里就一张床,迟轲睡一晚上沙发,本就负伤的腰更?疼了。
“转过去?趴好。”纪谦没好气道,“昨天?怎么不给我说?”
昨天?事发突然,谁能想起来这事儿?
迟轲打?着哈欠,慢吞吞翻身,一副老板的口吻:“随便按按就好,别耽误时间?。”
纪谦:“。”
纪谦磨牙,故意挠他腰侧的痒痒肉:“我是哪家店的技师吗?”
迟轲缩了一下?,“啧”道:“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
纪谦:“……”
行,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一定让您满意老板。”纪谦阴阳怪气地说,“这个力?道还行吗老板?”
迟轲趴在枕头里,无?声笑了半天?:“嗯,继续保持。”
掌纹隔着衣料暖热了他的腰,纪谦不想让自己的注意力?太?放在这上面,强行找了个话题:“昨天?没睡好吧?腰不好还睡沙发,昨晚怎么不直接带他去?住酒店?”
迟轲说:“我以为我能睡好。”
上次纪谦醉酒他也是睡沙发,一晚无?梦,早起神清气爽得很。
“唉。”纪谦也是服了他,“明天?你来医院吗?我之前给你定了两?个护腰带和按摩器,明天?应该能到货了。”
其实?很多医用器械不是没用,是不合适,只要有渠道愿意花足够多的钱,就能定制到合适有用的。
迟轲摸了摸下?巴:“你提醒我了,我觉得这是个可以发展的点,你等我下?周评估一下?……”
纪谦无?奈扶额。
他跟迟轲聊健康,迟轲跟他聊赚钱。
果然还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病人,放在身边亲眼?看着最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直到迟远帆出来,迟轲拍了下?纪谦的胳膊,纪谦心领神会收手站起身。
放松之后的腰有点软,没什么力?气。
迟轲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还好他的私人医生早有所料,稳稳扶住了后腰。
纪谦惊讶地发现,这人腰部用力?时肌肉线条居然还挺明显的。
平时有健身?
那?怎么能把身体健成这个样?子的?
纪谦百思不得其解,眼?下?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好把这个疑问暂时压下?。
……
因为亲哥是个在生活上喜欢当甩手掌柜的大忙人,今天?一天?迟远帆的运动量都是纪谦陪着贡献的。
迟轲要么坐着看他们,要么随便靠在哪个地方站着看,再不然就是找个能趴的拉杆,挂那?上面打?电话。
结果一天?下?来,这个什么都没干的人坐在s市最高的餐厅沙发椅中?,叹着气给纪谦说:“好累。”
这副模样?跟之前还有点儿端着的迟总比起来,真是有相当明显的变化。
纪谦都无?语笑了:“你今天?微信运动步数有四位数吗?”
“心累。”看得出迟轲是真不喜欢带孩子,哪怕乖如迟远帆,“你不累吗?”
纪谦还好,虽然他也觉得陪小孩挺无?聊,但是每次回头对上迟轲生无可恋盯着他们发呆的表情,都会觉得好有意思,疲惫瞬间一扫而空。
没看清自己心意时和明确自己喜欢某个人时,心境是完全不一样?的。
探究和好奇止不住地冒出来彰显存在感,纪谦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人扒得底朝天?,看看他不曾了解的过去?。
迟轲说不要完全相信卢丽娟。
那?真相是怎样?的?
纪谦支着下?巴,定定看着他,道:“不能说累,为迟老板分忧,我还是很乐意的。”
迟轲挑了下?眉。
余光瞥见迟远帆上了厕所回来,不动声色坐直身子:“我们随便点了一些,你来看看甜品要些什么。”
迟远帆挑了两?个好看的图片,然后指着头上的帽子说:“哥,我在洗手间?遇到了一个穿西装的叔叔,他说我这个帽子和他一个员工是同款。”
这帽子本来是迟轲的。
他早上收拾东西,发现迟远帆一直在看这个帽子,二话不说给了对方。
西装,员工……
迟轲和纪谦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麻木和疑惑。
……不会那?么巧吧?
s市这么小吗?
没有社畜想在休息日见到上司,就像没有中?小学牲想在假期见到班主任。
何况那?个上司是冷云廷。
见到那?俩人,准没有好事儿。
因为迟远帆这句话,两?人这顿饭吃得草木皆兵,比狙击手还在意四周的风吹草动。
好在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他们平安无?事地离开餐厅,松掉了悬在胸腔的那?口气。
但到了影院,迟轲发现他们这口气松的还是太?早了。
前面取票的冷云廷和许乐眠回头之际,他猛地拽了一把纪谦的胳膊,让人掉了个面背对那?两?人,人高马大的正好把自己和中?间?的迟远帆挡住。
迟远帆茫然地抬头:“哥哥?”
纪谦作为知情人,一秒顿悟:“……真是他俩?”
迟轲心情复杂地点头,在他耳边低声道:“取的票也是这个喜剧片,但是这个点就是末场,不好换,其他也没有适合迟远帆的电影,不然就凑合一下??”
“就这样?吧,我去?买俩口罩。”纪谦说,“我们是最后一排,只要不是同排,被发现的几率就不大。”
二十分钟后。
迟轲觉得视野最下?方那?俩脑袋格外刺目。
怎么就巧到正好坐在前面?
他不太?开心地用胳膊杵了杵纪谦。
纪谦温和地拍拍他肩膀以表安慰。
事已至此。
硬着头皮看吧。
影厅灯光暗下?去?,迟轲才?有了点儿安全感。
他不太?喜欢看电影,尤其是外国电影。
别人看电影是放松,他看电影是锻炼记忆力?和推理能力?,因为脸盲,每次看电影都需要全神贯注,否则就会出现人名和人脸对不上号的情况,非常影响观影心情。
这部喜剧算群像,人物多,关系乱,迟轲本来就没休息好,精神懒散懈怠,索性不再为难自己,直接放弃,闭目养神。
闭眼?前还不忘提醒纪谦:“你好好看,等会儿出去?迟远帆可能会跟你讨论。”
纪谦好笑道:“电影也不看,哥哥,你今天?出来主打?陪伴吗?”
“这还不够吗?”迟轲反问,“你们不就是需要我的陪伴作用吗?”
话糙理不糙,纪谦无?言以对。
他只好说:“那?你睡,肩膀要不借你靠一下??”
“没事,你看你的,不用管我。”
迟轲不能睡得那?么光明正大,让旁边迟远帆看见多不好。
而且电影院这么吵,他根本睡不着。
迟轲半眯着眼?,时不时睁开看眼?迟远帆,时不时看眼?前面俩老熟人。
看似一切尽在掌握中?,但他知道,迟远帆不看也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前面俩就算开天?眼?360°监视,也检测不到他们的突然病发。
果不其然,电影过半,卿卿我我的两?人忽然分开了。
冷云廷的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下?一秒,招呼都不打?,直接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许乐眠涨红了脸,好像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浑身都在颤抖。
他错愕地看着冷云廷离开的背影,捏瘪了手里的可乐,眼?里的泪光在黑暗中?都清晰可见。
幸好这场电影人不多,vip小厅,后两?排人更?少,除了迟轲和许乐眠身边的那?对情侣,没人关注他们。
迟轲无?声叹了口气。
如果谈恋爱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隐忍的哭腔若有若无?传来,迟远帆听到动静,正要低头,下?巴忽然被他哥托住了。
“专心看电影。”迟轲说。
迟远帆乖巧地无?视了许乐眠。
国产喜剧大部分都是以悲剧或者煽情收尾,电影已经演到了最后时间?线收束的苦情戏码,许乐眠借着这个机会,跟大家一起小声呜咽起来。
迟轲很少有完整看下?来的电影,更?别说身临其境被感动了,根本无?法理解大家的泪点在哪里,等他反应过来刚刚死掉的是哪个角色,人家可能都哭完一轮了。
这电影看起来真不错,影院哭了大半。
迟轲随手把纸巾递给抹眼?泪的迟远帆,打?着哈欠,视线往另一边扭去?——
“……”
他把迟远帆手里的纸巾拿回一半,默默递给另一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男人:“这么感人?”
纪谦还挺倔强:“不需要,我没哭。”
迟轲:“……”
确实?没哭。
就是眼?睛红得跟三宿没睡一样?,感觉一个眨眼?的工夫就能决堤。
纪谦把他的脸推开面朝前方,坚强道:“别、别看我,看电影。”
迟轲闷声笑了一下?,把纸巾丢他怀里,不去?看他了。
这电影某网站上评分8+,还不错的一分数,观后点评都在说后面有多感人有多催泪。
这种评论迟轲一向是不当回事的,现下?听取哭声一片,才?明白八点多分的含金量。
后面越来越感人,生离死别集齐了,他前面没仔细看,都不知道哪个是反派哪个是正派。
他就知道纪谦在那?段母女亲情回忆杀的时候反应最大,来回来变了两?次坐姿。
迟轲没回头,但伸出手,精准抓住某人后颈,轻轻捏了两?把。
纪谦乖乖低下?头任他揉,过了会儿才?小心地将他手腕拿下?来,圈在掌心虚握住。
电影结束,众人纷纷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只有许乐眠坐在位置上发呆,一动不动。
纪谦和迟轲不紧不慢整理口罩帽子,一转头,发现着急起身的迟远帆把可乐洒在了身上,小脸煞白地看着他们,紧张得要命:“对、对不——”
“呛着没?”迟轲半蹲下?来给他擦脸,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还心情颇好地勾起唇角,“幸好你纪哥刚才?忍住了,没用上这些纸。”
“哎哎哎,不带这样?攻击的啊。”纪谦眼?睛恢复如初,已经看不出红晕了,等迟轲给他随便擦了擦,脱掉外套罩在迟远帆身上,单手把人抱起来,“这是命运在暗示该给咱弟弟买新衣服了。”
谁跟你“咱”弟弟?
迟轲轻嗤道:“你先带他去?买衣服,我要打?个电话,直接去?楼上空中?花园等你们。”
刚刚看电影的时候手机就来了五六个电话,是振庭那?边的,他不想干扰左右两?边人的沉浸式观影体验,愣是忍着没接。
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董秘说冷柏尧为订婚宴选中?的几款礼裙设计稿出了,需要他下?周陪着冷柏尧去?商定改版确定下?来。
因为这周去?的几个助理秘书审美无?法让老爷子和冷大少爷同时满意,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只能交给他了。
迟轲纳闷:“苏小姐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来不及,下?周必须确定下?来开始制作。”董秘叹气,“苏小姐她?没时间?精力?亲自过问,全权交给大少爷了。”
迟轲敏锐:“她?出事了?”
董秘说:“一小时前突发急性阑尾炎,正在医院躺着等术前检查呢。”
迟轲:“。”
这下?好了,未婚夫妻加一起凑不出一个阑尾。
迟轲知道前不久冷云廷为什么那?么匆忙地离开电影院了。
挂了电话,他看到许乐眠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水池边。
许乐眠对着那?儿发呆,然后猛地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用力?扔到池子里!
迟轲暗道不妙。
许乐眠能是狠下?心断舍离的人?这是靠着冲动扔出去?了,那?等会儿不得跳下?去?捡?
“哗啦——”
许乐眠跳下?去?了。
迟轲:“。”
疯了吗?!
水池很浅,只到许乐眠大腿,但是池子很大,还有很多装饰,找项链不是简单的事。
晚上人不多,但为数不多的人都纷纷看向了水池。
迟轲不准备多管闲事,刚要离开,一个飞速奔驰的人突然和他擦肩而过,直直踏进水池里。
价值六位数的皮鞋和西装裤沾水的瞬间?,迟轲蹙了下?眉。
钱不要可以当成奖金打?他账户上,没必要这么糟蹋吧?
可惜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冷云廷听不见他的心声,逆着水的阻力?大步朝许乐眠走去?,厉声道:“你在干什么?!”
许乐眠双目赤红,看到来人又惊又喜又悲伤:“……松开我,项链,我的项链……”
“项链?”冷云廷隐约想起他今晚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胸口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什么项链让你宝贝成这样??哪来的?多少钱?十万?一百万?跟我上去?,钱折现给你。”
许乐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满目破碎:“你在说什么……”
看热闹的迟轲心想:你当然觉得陌生。
那?项链是我挑的我买的我以你名义送出去?的。
啧啧啧,这就是送礼不走心的后果。
一个人的独角戏没什么人看,大家只当遇到个神经病,但两?个人的狗血剧就吸引人了,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探过来,甚至有的还想喊朋友。
许乐眠虽然带着墨镜口罩,但关注的人多了,肯定能认出他身份,更?别提旁边还有个毫无?遮掩的冷云廷。
想到冷老爷子千叮万嘱让他看好冷云廷,不要让他丢振庭的脸,迟轲叹了口气,打?电话联系人来清场,把舞台留给这两?人。
他效率很快,场清完,水池里的两?人大戏才?刚开始。
“冷总,麻烦您松开我。”许乐眠用力?挣扎,含泪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我看是钱不够吧?”冷云廷就是不松手,“我给你十倍行不行?”
许乐眠气得手都在颤抖,悲伤至极:“冷总一定要这么侮辱我们认识以来的感情吗?”
冷云廷笑了:“许乐眠,我记得给你说过,我不喜欢不听话的情人。”
许乐眠没有深究“情人”这个词的深意,而是悲痛地说:“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反正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那?项链是冷云廷送他的跨年礼物。
迟轲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能通畅无?阻对话的。
驴头不对马嘴,都在自说自话,毫无?逻辑可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天?生一对。
他吃瓜吃得正乐呵,兜里手机忽然一震。
迟轲心脏“咯噔”一下?,立刻翻口袋,可惜为时已晚——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的飞~翔~”
许乐眠和冷云廷同时停止争吵,朝他这边看来。
迟轲:“……”
失策。
因为很喜欢凤凰传奇,换了手机后,他懒得选铃声,干脆一直用着原主之前的同款《月亮之上》。
啧。
凤凰传奇还是太?引人注目了。
他淡定地把骚扰电话挂断,跟冷云廷打?招呼:“二少,小少爷,晚上好,刚刚怕打?扰到你们,就没过来打?招呼。二少,我已经安排人清场了,今晚的事情不会有人‘见过’。”
工作闯祸不要慌,先避重就轻地邀功再说。
冷云廷果然很满意,看着许乐眠倔强的眼?睛,直接松了手:“行,许乐眠,这是你自己选的,你要找,就给我好好找,找不到就别上来了,我也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迟助,过来拉我一把。”
迟轲站在岸边伸出手,心里忍不住嘲讽:这么浅的池水还要人拉。
冷云廷去?握他的手,抬头看到他的眼?神:“你是不是在骂我?”
“……怎么会呢?”迟轲淡淡道,“我在担心您。”
“哼,谅你也不敢。”冷云廷抓住他手,用力?一拉——
迟轲:“?”
迟轲进水前是很茫然的。
不是,你有病吧?
你要上来不应该是腰腿发力?顺便借他胳膊撑一下?吗?拉他算个怎么回事??
他核心还算稳,没有狼狈地栽进去?,只是一个踉跄,右腿踩进了水池里。
这水深度还不及他膝盖,没什么大碍,可裤子湿漉漉的总不会让人开心。
迟轲沉着脸看冷云廷:“冷总几个意思?”
冷云廷蹙眉:“你怎么那?么弱?”
迟轲真要被气笑了,上岸卷起裤脚,道:“自己上来,别让我拍照发给董事长?。”
“迟!轲!你除了会告状还会什么?!”冷云廷听到“董事长?”就烦,这一个月他几乎天?天?都被爷爷骂。
他不情不愿爬上来,烦躁道:“都湿了,迟助,去?给我买身衣服。”
迟轲懒得理他。
今天?穿的裤子比较宽松有垂感,随便卷了一下?又会掉下?去?。
他有点儿不耐烦,站起来按了下?腰,还没来及思考就这么样?还是再卷一下?,一个宽肩窄腰的帅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在他面前单膝点地蹲下?了。
“纪谦?”冷云廷惊讶,“你怎么也在?”
他又看向旁边的小朋友,诧异道:“你是我在餐厅遇到的那?个小孩?你跟他们什么关系?”
迟远帆内向但礼貌,虽然有点怕这个叔叔,但不会不理人,极小声地解释这是他两?个哥哥。
“我还以为是你们谁的孩子。”冷云廷面色古怪地对纪谦说,“纪医生,为什么最近我每次见到你,你都是跟迟助在一起?你们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纪谦并不搭理他,仔细地帮迟轲卷起湿掉的裤腿,沉默片刻,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膝盖下?方的皮肤——
上次果然没看错,那?是一道淡化许久但依然清晰的手术疤痕,足有半个小腿那?么长?。
除此之外,整个小腿到处都是分布不均的陈年旧伤愈合痕迹。
迟轲皮肤白,这些伤口看起来比常人更?为触目惊心。
纪谦拇指擦过颜色最深的那?块疤痕,另外四根手指绕过去?,手掌就那?么稳稳握住了小腿肚。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抬起头,自下?而上看着迟轲,目光平静深沉,没有询问,可就是无?端让人觉得承受不住。
夜色深得很快。
五月的晚风有点凉,沾过水的皮肤本应该被吹得冰冷,此刻却因为那?个存在感极强的掌心在发烫。
迟轲半眯着眼?,到底没忍心把小腿抽出来。
他偏过头,不打?算接下?纪谦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