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父子将我搞成这样，总要给我个说法。”
纪华扫了白希一眼，见到白希惊惧警惕的模样，冷笑出声，“我又不找你算账，死老头的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我偏偏不遂他心意。”
纪华的目标是季墨时。
这个念头一出来，在家里白希询问过季墨时的话不受控的往他脑袋里钻。
胁迫他，以此来威胁季墨时就范。
现在的情形还有比这个更明显的行为吗？
也许是太过紧张，白希的肚子有些发疼，他拧眉握拳的时候，余光见到了纪华惊恐的表情。
“……喂！你怎么流鼻血了？”
白希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结果手上是一片湿漉的血迹。
他猛然想起在房间里喝过的茶水。
在那个时候，季老爷哄骗他去车库见纪华之前，这个爱子如命的老爷爷就已经不想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我，我好像要死了……”
他慌乱的抹掉血迹，去找手机。
多方面的干扰下，屏幕显示无信号。
在脱离世界权限没有批准下来之前，他死在这个世界，会卡在这个位面，以什么形式什么状态存留下来，对白希而言是完全未知的，他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季墨时，他还不能死。
他还没有和季墨时选婚戒，礼服，还没有尝过这个世界的路边摊，还没有在众人的见证下和季墨时订婚，还没来得及以未婚夫的名义替季先生分担工作，他未完成的事还有太多。
“我草！车门打不开了！”纪华奋力地拉动车门，发现车锁开关失灵，他脸色要比白希还苍白，“你，你可别死在我旁边啊，天，真是造孽啊！！你现在像个鬼你知道吗？”
白希愣了一下，“对不起吓到你了。”
纪华更害怕了。
白希和季墨时简直是绝配！
都是流血不止的人了，下一秒可能就撒手人寰的家伙，道个鸡毛歉啊，情绪能不能不要这么稳定？
白希本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死亡并不代表着他本人失去生命体征，他只是害怕来不及和季墨时解释，害怕再次遇见季墨时的时候，对方认不出他。
他只想在咽气之前，告诉季墨时这一切。
白希捂着唇，血水从指尖溢出来，他的声线在发颤，“伸缩棍，用那个。”
“哦哦！对！”纪华手忙脚乱的展开伸缩棍去砸挡风玻璃，破窗之后，他跳窗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背脊撞上了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希惨白着一张脸不断淌血的恐怖画面，报仇算账什么的通通抛之脑后了，惊愕了几秒钟后，迎上季墨时黑沉的眼眸，纪华慌乱地指着车子大喊，“你未婚夫要死了，快送他去医院！”
失血过多引来阵阵缺氧的窒息感，白希止不住地在咳，他浑身都在抖，分不清身上什么地方在发疼，视线里闯来一抹漆黑，季墨时将他从车里抱出来，身体传来的温度似乎比他都要冰冷。
他想安抚季墨时不要害怕，他的生命不会因此而真正的终结，然而脑海里忽然闯入系统的提示音，让他瞬间如坠寒潭。
[脱离世界权限加载中，当前进度2％]
加载进度根本不像之前的缓慢增长，速度极快，不超过十秒钟，已经到达了百分百。
白希慌了。
死不可怕，他只是会被卡在这个位面，总有和季墨时重逢的一天，可怕的是他即将要脱离这个世界，意味着无法再见到季墨时。
宕机的系统消失了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被重启，明明需要几天的时间才会加载完成的程序，短短十秒钟就做到了！
他紧紧拽着季墨时的黑衬衫，含糊不清地开口，“先先生……”
喉嗓里是汹涌翻滚的血水，呕血的同时，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白希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倒霉的就像电视剧里，那些被害死的人永远无法把凶手的名字在临死前交代出来一样。
“我知道。”季墨时抬手擦了擦白希的脸，“是我不好，我太信任父亲。白希，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我会找到你。”
白希想说找不到的。
离开这个世界，没人能够找到他。
他和季墨时根本不是一个纬度的人类。
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除了呕血，视线也开始模糊，喘息都是出多入少，稀薄的氧气摄入进来，填不满任何东西。
“……”回应季墨时的是他渐渐虚弱的呼吸声。
纪华在旁边大喊：“你是不是有病啊？送医院啊！有什么话不能等抢救完再说吗？！你在这儿拍电视剧呢？！！”
季墨时深呼吸，亲吻着白希的眼睛，做最后的道别，“睡吧。”
纪华看见这一幕头皮发麻。
他见到白希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手臂软软地垂下，没了呼吸。
“我草……”
爱人死在自已的怀里，季墨时的反应却很平淡。
这太不正常了！
不正常到一直监视几人的管家都为之惊惧。
季墨时的脸上甚至没有愤怒。
直到季墨时拾起那支折叠刀，纪华下意识地后退，在见到季墨时把刀尖捅向自已的脖颈时，大惊失色，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性，就是没想过季墨时能自杀。
那双黑沉的眼眸里，怒意是一点点升起的，带着决绝。
季墨时死死盯着监控摄像头，没有任何预兆地，将折叠刀插进自已的喉咙，溢出来的鲜血骇人的要命，颈动脉被分成了两半，他发不出声音了，但在监控前的季老爷，从儿子的口型里读到了一行字。
——你选错了。
季墨时不再关心其他，他把白希抱到车上，从被砸烂的车窗里，把白希签过字的股份转让合同扔了出去，而后掏出打火机点燃扔进油箱后，上车关门。
一气呵成的动作把纪华看的目瞪口呆。
这一对儿真的，他哭死。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还他公司呢？
纪华抹着眼泪，车子的爆炸声盖过了他的声音，“你有病啊！我给你俩下葬不好吗！”
不好。
白希只能给他抚摸。
火光中，季墨时痴迷地看着白希的脸，被高温笼罩的车子无人得以靠近。
车座周围的火焰似乎被隔绝开，时间改变了流速，无数细小的光斑闪烁在两人之间，如果白希的意识还在，他能分辨出此刻响在车内的声音来自于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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