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动摇了白希。
他记得，季墨时在询问他要不要离开的时候，似乎在储物格摸索着什么东西。
犹豫过后，白希跟着钻进了车子。
他坐在副驾驶，不安地看向纪华。
“呵，怕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再狠也没有季墨时狠心。”纪华锁了车门，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支折叠刀，他望着白希惊恐的眼神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看，我只是准备了一把刀而已。”
白希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声线有些发抖，“纪，纪先生，我我是来还给您公司的……”
“我想通了。”纪华没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有些东西不是靠抢就能夺到。”
白希不敢搭话。
纪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太糟糕了，他怕不经意间戳到纪华的雷点，车子空间这样小，纪华发了疯一刀捅过来的话，他喊救命都来不及。
“老爷子告诉过你，你身上有芯片吧？”纪华意有所指地指了指自已的脖子，“芯片带有定位和监听的功能，老爷子交代你的事，季墨时都知道。”
“你说，明明瞒不过季墨时，老爷子为什么还叫你单独见我？”
他嗤笑一声，“算了吧。你个傻子，你不可能懂。”
白希僵了一下。
谜团接踵而来。
签署文件真的需要他和纪华见面吗？
就算是，又为什么偏偏选在车库，车钥匙没有季老爷的准许，佣人也不会交给纪华。
可是刚刚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说的每一句话，都很为他着想，像季墨时安抚他时所说的一样，季老爷很古板，但很疼他。
“你是不是以为季家父子都是大好人啊？”纪华眼里的讥讽不加掩饰。
他当着白希的面，从储物格里取出一柄ASP伸缩棍，只是平常的晃动手腕，快速展开的两节棍身一下就把前挡风玻璃击出了裂纹，剧烈刺耳的撞击声把白希吓的脸色发白。
“这是季墨时给你准备的，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对吧？”
“只要稍稍用点力……”他的视线下移，停留在白希的腿上，眉眼轻佻，“你说，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挡风玻璃硬？”
白希被吓的不敢乱动。
季墨时亲口说过，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再敢乱跑就打断他的腿。
所以当时在车上，季墨时垂下的手是在摸这根伸缩棍！？
倒、倒是很符合季墨时的人格。
可是，纪华为什么要“好心”地告诉他这些？
“老爷子是商人，白希，你明白什么是商人吗？”
纪华闭了闭眼，表情有些痛苦，“曾经他用一份假文件，想骗我把你带到他身边。那份文件里面，是我去世的养母，留下的股份。他连这种事都能利用，拿养了我十六年的感情，骗我，愚弄我，现在又故技重施。”
“让我背上负债，不动产被法拍，走投无路无法离开A市只能回老宅求他，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是他做的，他想让我恨季墨时，拆散你们，最好是一个冲动杀了你，让季墨时痛不欲生。”
“哈，好笑，我是傻子吗？”
纪华拍了拍方向盘，用伸缩棍敲击着车子的内饰，不紧不慢地在说，“你瞧瞧，白希，这辆车子的空间就这么大，我来之前准备了一把折叠刀，被老宅里的保镖翻查了出来，可他们只当做没看见。”
“老头告诉我，想拿回我的公司，就要和你单独见面。”
“他很为难地和我说，只有这样季墨时才难以阻拦。”
纪华用手比划了下脖子，“他就差明摆着和我讲，拜托我杀了你。”
“是我一无所有，恶向胆边生，对你动手，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白希的手心里都是盗汗。
他到现在，脑海里还都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满眼疼爱地看着他，似乎是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而且还，还因为季墨时之前对他做过的事，当着他的面，打了自已的儿子。
“可，可是，我身上不是有芯片吗，这样做早晚会暴露的不是吗？也许，也许爷爷不是这个意思……”
听着白希磕磕绊绊的反驳，纪华白了他一眼，指着角落处的信号干扰器说，“这里是车库，信号强度本来就弱，又配上这么个东西，我们之间的交谈，季墨时不可能知道。”
“老头不光把你当傻子，也拿我当傻子。真是有病，我看起来这么好骗？”
“……”
这个问题，白希不置可否。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当初受骗，是因为你跟我说话，我以为你这个小兔子不会骗人的！谁知道季墨时在你旁边？”
纪华没好气地骂他，“也就是你，被季墨时养的没脑子，蠢的可怜。老头五十多岁才有这个儿子，你还不明白他对子嗣有多看重啊！这么古板的老头，会同意儿子和一个男人结婚，让观贤这么大的产业后继无人，他是傻逼吗？”
白希被骂的眼睛都红了。
这些问题他考虑过，季墨时说他的父亲虽然古板，但会疼爱他的，季老爷又真的很关心他，他才放下了戒心。
他把钢笔递给纪华，“快签文件，我要去找先生。”
纪华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他，“你有病啊！季墨时都要打断你的腿了，你他妈还去找他？”
“先生警告过我，再跑，他会打断我的腿。”白希小声解释。
他摸了摸脖子，眼睫低垂着，微微发着颤。
季墨时对他的掌控从来不是适可而止的，也许是这枚突然得知的芯片，让他有种刚被关进盛观府时的窒息感，也许是季老爷佛口蛇心的对待，让他感受到了欺骗与恐惧。
总之，他现在非常，非常想见到季墨时。
“你俩可真般配。”纪华收敛回目光，嫌弃地摆手，才说，“等着吧，季墨时一会儿自已就来找你了。他巴不得24小时和你在一起，你就坐在车上，等他来。”
“为什么？”
白希反应再慢，也知道事情在向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他慌乱地后缩，眼里是不可置信的惊惧，“纪先生，你打算做什么？”
“哟，不容易啊，你看出来了。”
纪华看都没看文件一眼，慢慢展开折叠刀，盯着刀身缓缓开口，“简单，算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