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便没再推辞,把伤处露出来给大家看。
江殊是知道,苏洛的膝盖大概受了伤,只是没想到竟然伤的如此严重。
他懒散的眼神瞬间深邃如无星无月的夜空,让人分辨不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情绪。
平宁郡主手上的帕子都快捏碎了。
这个该死的容嬷嬷,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府医顶着江殊施加的莫名的压力上前,开始给苏洛清理伤口。
全程苏洛都没有叫痛,只在府医挑开伤口上药的时候,蹙了蹙眉头。
江殊盯着她,眸子的颜色又深沉了几分。
青衣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不知道自家小姐原来跪着的时候吃了这般的苦。
若是早知道,她一脚踹翻那个容嬷嬷,管你是谁的走狗。
若是从前的苏洛,膝盖伤的这么严重,必定要好好哭闹一回。
但她在冷宫里住了足足三年,多少比这个严重又阴险百倍的责罚她都见识过。
所以在如今的她看来,膝盖上的这点伤,完全不算什么。
老夫人却是吃惊不小。
她的脸乌沉沉的,随时就要爆发。
平宁郡主觉得不太妙,立刻吩咐人去将容嬷嬷绑了来。
府医处理好伤口后,老夫人便让婢女小厮都退下,只剩下一屋子的主子。
待房门关好后,老夫人重重一拍桌子,朝着平宁郡主怒声道:“还不给我跪下!”
平宁郡主一愕,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气成这样。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这般伏低做小,一时间还接受不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怎么,你如今连我这个婆母的话都不听了?那我是不是要入宫请太后管教你?”
平宁郡主一惊,只得跪下。
她只是对外说太后养着,其实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太后几面。
太后于她的情分很淡薄, 并不能为自己撑什么腰。
自家这个婆母,跟太后可是手帕交。
“母亲,这事我的确不知道,我只是让苏洛去跪祠堂,并不知道她的膝盖为何会如此!”
她软着嗓子说道,第一时间推卸自己的责任。
她现在只期望容嬷嬷能有点脑子,把那两个蒲团处理掉。
然而就听扑通一声,江阳进来把两个蒲团扔在了。
平宁郡主的脸色又白了两分。
为什么她总是心想事不成?
江阳将蒲团划开。
里面不是艾草也不是棉絮,而是一大块硬邦邦且满是尖锐凸起的大石块。
在这样的石块上跪着,莫说是两个时辰,就是一柱香,膝盖都要受不了。
室内灯火通明,其中的一块石头上,还有较为新鲜的暗红色斑驳的血迹。
显然这是苏洛不久前留下的。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老夫人一想到孙儿也曾跪在这上面,眼里冒着火看向平宁郡主。
平宁郡主忙辩解:“母亲,冤枉啊,这事我压根就不知道,一定是容嬷嬷公报私仇,我已她将绑来,母亲一问便知!”
老妇人摆摆手,中气十足:“不必叫了,她是你陪嫁过来的,按理我不该插手。
但是今日她竟要加害我的乖孙和新孙媳,这样的刁奴,咱们国公府绝对不能容!
来人啊,将容嬷嬷打三十大板,现在就打!”
雷声隆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映得平宁郡主脸色雪白。
容嬷嬷是她的陪嫁,这三十板子打下去,伤得不仅是人,更是效忠她的奴才们的心。
她堂堂一个郡主,又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竟然连自己的嬷嬷都护不住。
往后再想找人帮自己办点腌臜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想要护住容嬷嬷又几乎不可能,除非她能赔下自己。
平宁郡主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强忍着没有出声。
沉闷的打板子声与雷雨声交织,让人浑身发冷。
容嬷嬷在外鬼哭狼嚎的求饶,声音凄厉沙哑如恶鬼。
“还不找块布给她把嘴堵上!”
平宁郡主不忍听,也怕这样的声音更寒了其他下人的心,
“别堵了,便让那些下人好好听听,不敬主子是什么下场!”
江殊懒洋洋地说道,“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她,三十板打完后,便驱逐出府吧!”
平宁郡主一口气堵在心口:“殊儿,这未免过于刻薄了些。”
容嬷嬷一生未嫁,家里早已没了亲人,要是驱逐出去,她这老命恐怕不保。
江殊长眉微挑,不辨喜怒。
“莫非在母亲的眼里,一个嬷嬷竟比我跟洛儿还重要,若今日她为难的是泽弟,你也会如此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