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良良新生的猫尾突然炸毛。
她看见白翎腰间神之眼的裂纹正在缓慢弥合，湛蓝光芒每跳动一次，少年惨白的脸颊就多一分血色。
那些漂浮的水母群突然聚合鱼形态，半透明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
“哗——”
潮汐的轰鸣自极远处传来。
白翎胸腔突然迸发出珍珠母贝的光泽，五道狰狞的抓痕化作粼粼波光消散。
少年被血糊住的睫毛颤动如濒死的蝶，喉结滚动时带起一串气泡，绮良良甚至能看清他肺叶间游动的发光小鱼。
当最后一只水母钻进白翎耳后的碎发，悬浮的血珠齐齐坠回榻榻米。
绮良良的耳朵捕捉到比雨声更轻的呼吸---白翎的胸膛正以潮涨潮落的节奏起伏，那些贯穿伤处新生的皮肤泛着珍珠白，仿佛从未被利爪撕裂过。
“小狐狸......”
绮良良的指尖悬在少年鼻尖上方，凝着冰晶的指甲映出他恢复血色的唇。
她突然发狠般扯开白翎的衣襟，狩衣裂帛声里，原先可怖的伤口竟只余淡淡红痕。
神之眼突然迸发的强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绮良良慌忙用尾巴圈住白翎的脑袋，却在触及少年体温的瞬间僵住一一那不再是令人心慌的冰冷，而是带着潮汐韵律的温热。
她颤抖着将耳尖贴在他心口，听到的不再是细若游丝的颤动，而是浩瀚如渊的海浪声
“怎么会......”
绮良良的眼泪突然决堤，大颗大颗砸在白翎新生的皮肤上。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转成细雨，斜射进来的天光将满室幽蓝染成雾紫色。
绮良良呆坐在血泊中央，看着白翎的狐尾无意识地缠.上自己脚踝。
少年在昏迷中蜷缩成胎儿姿势，的银发扫过她膝盖时，带起一串萤火虫般的水元素光点。
绮良良望着白翎彻底恢复的身体，很久才勉强缓过神来。
她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草元素神之眼，然后又再看了看白翎身上。
小狐狸身上那个，真的只是神之眼吗？怎么跟我的差这么大？
如果他那个只是普通的神之眼的话，那自己这个算什么啊？盗版的吗？同样是神明发的，咋差距这么大啊......
......
暮色顺着窗棂裂痕爬进来时，白翎的睫毛颤了颤。
他最先恢复的是嗅觉——新换的寝衣上飘着甘菊与晒干薄荷的气味，却掩不住被褥深处渗出的血腥味。
少年被冷汗浸透的后颈陷在绮良良的臂弯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胸腔不自然的震动频率。
“你醒......”
绮良良的声音卡在喉咙。
她看着白翎缓缓睁开的眼睛，那些总含着水光的碧色瞳孔此刻像蒙了层雾的翡翠。
少年额前碎发随着转头扫过她锁骨，带起一片寒凉的颤栗。
白翎的指尖突然抽搐着抓住被角。
暮色在他瞳孔里晕染开深浅不一的淤青，恍惚间又看见八重神子十二单衣的绸缎扫过他的脸庞。
被雷元素灼伤的喉骨突然泛起幻痛，他猛地蜷缩起身子，新换的棉质寝衣在绮良良臂弯里揉出凌乱褶皱。
“要喝水吗？”
绮良良将早就温着的药盏抵到他唇边。琉璃盏边缘磕到少年齿列发出轻响，深褐药汁顺着苍白的唇角往下淌。
她慌乱去擦时发现白翎根本没有吞咽反应，药液浸透衣襟的深色水痕正在暮色中扩散成狰狞的形状。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湮灭的刹那，白翎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他涣散的瞳孔里炸开红色的纹路，被褥下的手指痉挛着抠住榻榻米接缝。
绮良良的猫耳捕捉到少年喉间漏出的气音，那是被烙进本能的恐惧颤音。
“别怕，这里很安全......”
绮良良将掌心贴在他后心，却感觉白翎的脊骨正透过单薄衣料传递来细密的震颤。
少年潮湿的银发缠在她指间，发尾残留的水元素力突然幻化成点点水滴。
绮良良突然缩回手，指尖残留的幻痛让她撞翻了药盏。
瓷器碎裂声中，白翎的瞳孔终于有了焦点。
他缓缓转头看向绮良良，目光却穿透她落在虚空某处，仿佛凝视着不存在的幽灵。
“对不起......”
绮良良的哽咽混着药香在暮色中浮沉。她沾着药汁的指尖抚过少年锁骨处的淡粉色新疤。
白翎突然偏头躲开触碰的动作像被雷击的幼兽。
他后缩时扯开衣襟的系带，露出胸口五道正在消退的抓痕。
更漏声从墙角传来时，白翎终于有了第一个自主动作。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看着那些淡蓝色的水元素力不受控地渗出毛孔，在暮色中凝成细小的珍珠。
绮良良的草元素神之眼突然泛起微光，缠绕在少年腕间的藤蔓状绿光却被他无意识地挣断。
当绮良良第三次试图喂他喝下汤药时，白翎的喉结终于动了动。
吞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然而下一秒他就蜷缩着干呕起来，药汁混着胃液溅湿了绮良良新换的襦袢。
“不要......”
白翎突然发出沙哑的气音，手指死死攥住心口的衣料。
他涣散的瞳孔里，绮良良沾着药渍的脸正与记忆里八重神子的笑靥重叠。
少年腰间的神之眼突然迸发强光，整个房间瞬间被淡蓝色的水膜笼罩。
绮良良看着悬浮在空中的药碗碎片，突然意识到白翎此刻的失控远比表面更严重。
“小狐狸，你冷静点，你到底怎么了？我是绮良良啊，怎么好端端地一醒来就这样啊？”
少年突然爆发的力道将绮良良重重按进被褥，银发间迸发的水元素力掀飞了矮柜上的药瓶。
他冰凉的鼻尖抵着绮良良颈动脉疯狂磨蹭，濡湿的睫毛扫过她新生的皮肤，将泪水晕染成淡蓝色的珍珠。
“姐姐真的......真的想杀你......如果我再来晚点......你就真的......真的死了啊！”
白翎的牙齿磕在绮良良锁骨上，破碎的语句混着咸涩液体灌进她领口。
他颤抖的指尖扯开绮良良的襦袢，狐尾如锁链缠住她腰身，仿佛要将两人熔铸成一体。
“不是你的错......”她抚上少年背脊的指尖。
白翎却像被这触碰刺激到，突然发狠般咬住她肩头，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奔涌。
绮良良看见八重神子执笔为白翎画眉的晨光里，绯樱顺着窗棂飘落在砚台中。
那时的雷元素温柔如春雨，缠绕在少年脚上的不过是缀着金铃的红绳。
画面突然被血色撕裂。
同样的指尖凝出雷刃，十二单衣的绸缎扫过他脚踝溃烂的伤口。
“原来小翎喜欢这种背德的刺激。”
她尾尖勾起少年被扯破的狩衣下摆，露出腰间残留的淤青。
“要不要姐姐给你也拍张照，放在八重堂上去展示呢？”
白翎的瞳孔猛地收缩，手开始挣扎起来。
“看看你这双眼睛，”八重神子用注连绳勒住白翎脖颈，迫使他对视镜中的倒影，
“当初在稻妻城捡到你时，可比现在清澈得多。”
八重神子突然又拿出那些绮良良给他的照片，在他的眼中，自己抓着裙摆的手正被放大特写......
“你再看看你自己在照片中的眼神......”
.......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
白翎的哭喊突然变调成尖锐的狐鸣。
他撕扯着绮良良的衣襟，仿佛要将那些记忆从对方体内挖出来。
水元素力失控地凝结成冰晶，在两人纠缠的躯体上划出细密血痕。
绮良良突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草元素力催生的藤蔓捆住少年手腕。
白翎腰间的神之眼突然迸发强光，那些藤蔓瞬间被染成诡异的靛蓝色，竟反过来缠绕住绮良良的咽喉。
“是我.....是我害你们变成这样......”少年瞳孔里的碧色正在被红色侵蚀，“如果我早点看清自己的感情，如果今天没有逃跑来找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