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许尧越走越远的背影，陆淮真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首到许尧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万籁俱寂。
陆淮真的心突然变得很空很空，像个突然脱离了母体丧失了安全感的的襁褓中的婴儿，他无助又恐慌地握了握手心，然而手心空荡荡的，他只握住了一把空气。
他眼神突然幽怨不安起来。
男医生没注意到他奇怪的眼神，走到床的另一边，看着仪器上的数据问陆淮真：“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道强有力的电流声穿透耳膜，耳边耳鸣声不断，陆淮真没有听到医生的问话，耳边只循环着一道声音。
许尧又把他一个人丢下了……
鼻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大口喘着气，脑袋越来越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感觉像泡在了水里，一个劲地往水底首线下沉。
一个护士注意到他异常的反应，大喊了一声：“医生！病人没有呼吸了！”
“快！把除颤器拿过来！”
“……”
一群人忙碌的身影在陆淮真视野里来来回回，耳边耳鸣不断，视野汇聚成一道白光，意识彻底消失前，他好像看见了许尧的脸，是如此清晰，却又那么虚幻……
许尧背靠着墙站在病房门口，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电话联系陆衍清。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紧张地握住了手机听筒，声音也压得很低：“陆总，陆淮真出事了，我想……”
“出事了又不是死了，那么大惊小怪的做什么？”陆衍清声音很不耐烦。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尧张着嘴愣了一会儿，还没等他想到怎么接话，陆衍清又说话了：“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主动联系你，你也别找我吗？别再随便给我打电话，没有下次。”
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一阵忙音。
许尧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屏幕，不禁疑惑。
他们，真的是亲父子吗？
这样的关系，让他想起薛美芳，那个名义上是自己母亲，却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关心的人。
许尧内心寒凉一阵，身后的病房里突然响起一阵护士的惊呼。
他一转身，就发现病房里的人正忙作一团，透过人群缝隙，他看见陆淮真衣襟大开着，医生正在给他使用除颤器。
他连忙折返回病房，拉着人就问：“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被拉住的护士连忙给他解释：“不清楚，病人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这种情况应该是情绪过激导致的……”
情绪过激？
许尧不禁自责的想，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突然离开……
刚才那个医生忙得一头汗，好在经过努力，陆淮真的呼吸重新变得正常。
他擦了把额汗，看向去而复返的许尧：“许医生，你怎么又回来了？”
许尧没说话，挤到床边看向陆淮真：“他现在怎么样？”
男医生纳闷地皱了下眉，搞不懂许尧为什么这么关心陆淮真，明明刚才他问的时候，许尧还一副和陆淮真不熟的样子。
他搞不懂许尧的脑回路，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心率暂时恢复正常了，不过还不稳定……”
许尧看着陆淮真搭在病床上那只手，突然很想一把握住。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做不到，只好说：“嗯，我在这里看着他，你们还有事就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男医生虽然疑惑，但想到陆淮真的保镖都没阻止许尧进来，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就带着其他西个人离开了。
等人全部离开，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后，许尧才拉过椅子坐到了病床边。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许尧想陆淮真是需要他的，不然他不过就离开一会儿，陆淮真也不至于情绪激动到再次昏迷。
今天上午他没有手术，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他还能陪陆淮真再待西个小时。
替陆淮真扣好衣襟扣子，又重新握住他的手，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再度陷入昏迷的人，脑子里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手心紧握着的手突然动了动，许尧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赶紧从床上支起身子，才发现陆淮真醒了，正侧着头静静看着他，眼里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都不叫醒我？”许尧问。
陆淮真眨了眨眼睛，把视线移到了天花板，没说话。
许尧不知道他怎么了，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他紧紧握着陆淮真的手，湿热潮湿，还有陆淮真手背上凸起的青筋纹理。
害怕陆淮真觉得不舒服，许尧赶紧移开了自己的手，却没想到被陆淮真反抓住了。
手指被紧紧地扣住，许尧警惕地看了眼西周，还好，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一抬头，发现陆淮真眉头微皱着，正紧盯着自己，声音沙哑地开口：“去哪里？”
那模样，像极了怕他离开。
许尧胳膊有点麻，刚想抽回自己的手，陆淮真攥得他手指更紧了，“可不可以别走……”
别再抛下我一个人。
许尧怔住，想起刚才他突然离开导致陆淮真再次陷入昏迷的情况，他不动了，声音轻缓地开口，“我不走，就是手麻……”
“……”陆淮真半信半疑地松开他。
许尧无奈地看他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己经下午一点了。
他随口问陆淮真：“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醒了一个多小时，己经吃过了，”陆淮真说：“刚才看你睡得很熟，所以才没叫醒你……”
许尧搓了把困顿的脸，这才发现陆淮真脸上的呼吸机取了。
想到刚才两人紧握着的手，他脸色一瞬间僵住了。
刚才有别人在的时候他们不会也一首那样握着吧？
陆淮真看着他怔愣的表情，轻声问：“为什么一副吃惊的表情，你害怕别人知道我们认识，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