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花缠绕的庄园大门自动开启时,艾兰斯的视线正扫过大门的防御法阵。
那些流动的银色符文在她虹膜中分解成几何图形,在平面展开,一览无遗。
"欢迎欢迎,没想到您居然会连夜赶来。"轻笑声从玫瑰花墙后传来。
菲塔靠着魔晶石驱动的轮椅滑出阴影,月光流淌在她右腿上的银色金属关节上——那是艾兰斯几年前打造的魔导义肢。
艾兰斯弹了弹衣袍上的褶皱:"过去这么久了,看来你是不满足了?"
"不,当然满足,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让你加入我们。"
菲塔转动着义肢手腕,紫水晶雕琢的左眼眶里,魔导义眼正闪烁着幽蓝微光,"在试炼和其余支脉的争斗中,我失去了左手。"
"说实话,我是厌恶这种生活的,但我那些兄弟姐妹,好像都恨不得要我死。"
"当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随我来。"
菲塔穿过的星象仪走廊时,艾兰斯的靴子不断触发隐藏的魔法阵。
菲塔的轮椅碾过镶嵌月光石的地砖,沿途的魔法壁灯次第亮起,在艾兰斯的眼里映出重重结界的光谱。
'所以这就是世家的底蕴?'艾兰斯心中想着,正想着该如何解析布满每一个角落的法阵。
菲塔的银发无风自动:"这些阵法环环相扣,价值不菲,我想郁金小姐并不希望看见这些精密的法阵出现问题吧?"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觉您为我打造的义眼,似乎不只是看清东西那么简单。"
"因为给你造的魔导义眼本身就有分析功能。"艾兰斯将目光收回,"那种功能的消耗太大,你承受不住。"
"到了。"
悬浮在半空的魔法典籍突然哗啦啦翻动,一道凌厉的魔力球开始凝聚。
霎时间,菲塔的轮椅扶手弹出星芒状法阵。
艾兰斯则是后撤半步,衣服上的魔导回路瞬间亮起,一点火光乍现。
"请稍等。"菲塔举起完好的右手,魔导义肢却仍在凝聚冰晶,似乎是在对着堡垒的大门说话,"你非要每次见面都触发防御机制?"
话音刚落,大门上的魔法咒文便散去,而后缓缓打开。
"你家的魔法陷阱比刺猬的毛还多。"
艾兰斯收起炎星,饶有兴致地看着空中漂浮的书籍残章,"说说正事吧,哪一脉你看不惯?"
"并没有哪一脉需要除名。"菲塔摇头,"如此大的一个家族,仅靠一人是无法运转的。当然,我需要让他们受到一点小小的警告。"
菲塔操纵轮椅来到水晶圆桌前,义肢按在桌面的月相图腾上。
整张桌子突然分解重组,变成布满魔法符文的操作台。"科洛费尔家现在还有两支系背心离德,我需要你帮我将他们的话事人敲打一下,不用杀掉。作为交换,你可以随意翻阅家族的魔法书。"
艾兰斯的虹膜中倒映着层层叠叠的古代魔法阵投影,"所有魔法?"
"前提是你得加入我们,哦对了,当然,我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事实上,我只希望你能在我陷入绝境之前拉我一把就行。"
菲塔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着幽光,"你也大可放心这些魔法书的内容,毕竟你是我之后最大的底牌,没人会在自己的救命稻草上做手脚的。"
"你这就这么相信我'?"
艾兰斯对这些贵族可没什么好印象,沉吟道,"别忘了我可是贵族眼中的钉子 "
"真心换真心嘛。"菲塔眯眼笑道,"我相信在我们之间是可以存在永恒的利益。"
"啪!"
艾兰斯打了个响指,轻笑道,"这个理由倒好很多了,不过菲塔,世界如此之大,为何偏偏是我呢,而且你似乎知道我想要学习魔法?"
菲塔闻言低头抿笑,"郁金小姐,您的问题可真是充满童趣,您的伟力可是贯穿了整片天空,其实不只是贵族,帝国,甚至是其他大陆上的势力,都看见了那道印在天空上的金色丝线。"
至于窥探艾兰斯谈话的事情,菲塔闭口不提。
艾兰斯耸耸肩,笑道,"你在赌。"
"当然,我自诞生就一首都在赌。"
菲塔站起身,缓缓走到艾兰斯面前,清明的月光照在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我这样只不过想活下去了罢了,艾兰斯小姐。哦,事实上我不像你拥有跳出规则的力量与勇气,我必须在他们制定的规则内周旋,以谋求明日的晨曦。"
艾兰斯微微点头。
似乎平淡生活的终结,就是从处决掉那个禽兽开始的。
她自己也跳入了这个世界人类贵族社会的规则。
简首是一团稀烂的大粪!
"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难道是想说自己比在路旁乞讨的小孩可怜么?"
艾兰斯可没这么好的心情听菲塔叨叨,"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至于你说的那两支系,我现在就可以去收拾他们。"
……
艾兰斯离开后,菲塔坐在窗台下的书桌,久久不语。
即便是成了家族主事人,身上的担子依旧不轻。
在舍弃所有,费心心机夺来家主位置后,胜利的喜悦并没有像期望那般出现。
相反,无尽的空虚在不断侵蚀菲塔的内心。
"跟路边沿街乞讨的孩子比惨么……呵呵呵……"菲塔呢喃着,猛地起身将书桌掀翻,浑身都在颤抖。
"你懂什么?"菲塔的咬着牙,仅剩的眼睛中泛起鲜红的血丝。
月光洒在破碎的琉璃碎片上,在墙壁与天花板上映出点点细碎的白光,就仿佛菲塔的人生那样。
……
翌日。
菲塔醒来看着提着两支脉话事人归降书的艾兰斯,眉头微微皱起,"进房间前先敲门。"
"随便。"艾兰斯将纸条放下,"事情己经做好了,书呢?"
"在石堡的地下和塔尖都有。"菲塔拿出一枚钥匙递给艾兰斯,"这两个地方都有法阵,午夜会进行清扫,将其中的人全部强制传送出去。"
"这就不需要你担心了,好好去争取你那明天的太阳吧,菲塔家主。"
"……"
菲塔眼角微颤,她发觉艾兰斯的嘴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刻薄。
当然,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去提起被掀翻的书桌和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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