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被手术排满的工作日。
许祯祯刚结束一台长达六小时的复杂肿瘤切除手术，精神高度集中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揉着酸痛的脖颈，快步走向医生休息室，只想灌一杯热咖啡提神。
“许医生！许医生！”护士长林姐一脸为难地叫住她，身边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年轻护士。
“怎么了，林姐？”许祯祯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唉，别提了！”林姐压低声音，“院里新分来一批实习生，其中有个小祖宗，可把各科带教老师愁坏了。”
旁边的小护士忍不住插嘴：“对对，就是那个文振卿！帅是帅得惨绝人寰，但问题是他…太‘特别’了！”
“特别？”许祯祯挑眉，她平时对实习生的八卦兴趣并不在意，“特别难管？”
“岂止是难管！”另一个护士抢着说，“他理论知识据说强得离谱，据说是跳级上来的天才，才15岁？可动手能力…有点一言难尽。而且性格，怎么说呢，有点…黏人？还有点少爷脾气？好几个带教老师都被他缠得没办法，委婉表示带不了。现在这‘烫手山芋’还没着落呢…”
许祯祯微微蹙眉。15岁？天才少年？麻烦人物？听起来就是个需要耗费大量精力的麻烦。
她自己手头的手术和科研任务堆积如山，连喘口气的时间都奢侈，更别说带一个需要特殊关照的实习生了。
“林姐，你知道的，我更没时间。”
许祯祯无奈地笑笑，语气温和但拒绝的意味明显，“我手头几个重症患者的方案还没最终敲定，下周还有两台大手术排着。”她端起刚倒好的咖啡，准备绕过她们。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一阵风，毫无预兆地拦在了她面前。
许祯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抬起头。
眼前的少年确实如护士们所说，有着一张过分俊美的脸，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亮得惊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更让她有些错愕的是，他实在太高了，目测至少185以上，比她整整高出两个头，让她不得不仰视。
他穿着一身明显不太合身的宽大实习医生白袍，却穿出了几分随性的不羁。
此刻，他微微歪着头，嘴角噙着一抹阳光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姐姐！”清亮悦耳的男声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
在许祯祯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己经伸了过来，轻轻拉住了她白大褂的衣袖，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许祯祯的身体瞬间僵住。不是因为被异性突然拉住，而是因为这声“姐姐”和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带着一种莫名的、让她心头发紧的熟悉感。咖啡杯在她手中微微晃了一下。
“放手。”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手术台上惯有的威严。
少年却像没听见，反而把她的衣袖攥得更紧了些，笑容越发灿烂，带着点无辜的委屈：“姐姐，带带我嘛！他们都嫌我笨手笨脚的，不肯带我。可是我好想学外科手术啊！姐姐你这么厉害，教教我好不好？我保证听话，不给你添麻烦！”
他的语调拖长，带着点撒娇的尾音，眼神却异常执拗。
周围的护士们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眼神里写着“看吧，又来了！”和“许医生要发火了！”的复杂情绪。
许祯祯试图抽回衣袖，却发现少年看着瘦，力气却大得惊人。
她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张过分漂亮又带着点赖皮的脸，心底那点因疲惫而生的烦躁被彻底点燃。她没时间也没精力应付这种麻烦。
“我说，放手。”她的声音又冷了几分，眼神锐利如刀，“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撒娇的地方。想学东西，去找你的带教老师，服从安排是基本素养。”
“他们都不肯要我！”文振卿的声音也提高了一点，带着少年人的倔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我就要跟着你！我只认你！”他的眼神固执地盯着许祯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两人就这样在走廊里僵持着，一个冷着脸试图挣脱，一个拉着衣袖死不松手。周围路过的医生护士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许祯祯感到太阳穴突突地跳，她不想成为八卦的中心，更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拉扯上。
僵持了足有几分钟。最终，许祯祯看着少年眼中那份近乎偏执的坚持，又瞥见林姐和其他护士们无奈又带着点恳求的眼神，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被那声“姐姐”勾起的微弱悸动，让她妥协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好。我可以带你。但记住你的保证：第一，绝对服从指令；第二，多看、多想，少动手，没我允许不准碰任何东西；第三，收起你那些…小动作和小脾气。做不到，随时走人。”
文振卿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盛满了星星，脸上绽开一个巨大而纯粹的笑容，用力点头：“嗯！姐姐放心！我一定做到！”他终于松开了手，像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子。
许祯祯揉了揉被他攥得有些发皱的衣袖，不再看他，转身走向休息室，丢下一句：“明天早上七点，外科办公室报到。迟到一秒，约定作废。”
“是！姐姐！”身后传来少年雀跃的声音。
“姐姐，我叫文振卿哦！记住我哦！”
许祯祯没有回头。她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文振卿……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声过于自然的“姐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细微却难以平息的涟漪。她总觉得哪里有些熟悉，却又抓不住那丝飘渺的感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