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杰那个堆满泡面盒和脏衣服的小破出租屋，今天差点被掀翻了顶。
“卧槽！卧槽槽槽！！！”
毛小杰跟个弹簧似的从他那张破木板床上蹦起来。
脑袋“咚”一声撞到低矮的天花板也顾不上疼，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头激动得首哆嗦。
“咋了咋了？又撞邪了？” 旁边正啃着苹果刷剧的姜栀被他吓了一跳。
“爆了！栀栀！真他娘的爆了！” 毛小杰把手机怼到姜栀脸上，声音都劈叉了，“看！看这数！看这粉丝！看这评论！”
屏幕上，是他前两天心血来潮，拉着王大强和李铁柱在出租屋里瞎搞的那个视频。
背景就是他那张乱糟糟的床和掉皮的墙。仨人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假装是白领，用一口土得掉渣的方言，配上夸张到扭曲的表情和动作，翻唱了一首贼火的网络神曲。
唱得是鬼哭狼嚎，跑调跑到姥姥家，动作更是群魔乱舞。
就这么个玩意儿，播放量那数字后面跟了一串零，红彤彤的点赞和评论提醒数字变成了“999+”。
粉丝数像坐了火箭一样噌噌往上蹿，眼看着就要突破六位数！评论区更是炸了锅：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杰哥你是懂翻唱的！”
“这办公室比我们工地还乱！”
“这方言绝了！我妈问我为啥跪着看手机！”
“关注了关注了！杰哥牛逼！欢乐源泉！”
“看见没！火了！老子真火了！”
毛小杰兴奋地在狭窄的屋子里转圈，差点被地上的泡面桶绊倒，“这他妈比抢钱还快啊！”
他这话音刚落，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不是电话，是私信和加好友的提示音，滴滴滴滴响成一片，跟催命符似的。
毛小杰手忙脚乱地点开看，眼睛更亮了。
“卧槽！发财了发财了！” 他一条条翻着那些求合作的私信，嘴里念念有词。
“‘瘦得快减肥茶？给八千！拍个视频说喝了就瘦十斤就行！…”
“黑又密生发水？靠！给一万二！这价钱可以啊！” 他点开对方发来的产品图，一个黑乎乎的瓶子，包装看着挺唬人。
姜栀也凑过来看，看到那生发水，撇了撇嘴：“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咋地。网上好像有人说用了没效果，还掉头发呢？”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零星评论。
毛小杰正被那一万二冲昏头脑，闻言头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划拉着，挑拣着报价高的私信。
满不在乎地一摆手：“嗨！管他呢！给钱多就行！效果？那还不简单！拍视频的时候，我就让铁柱那脑袋顶上本来就没几根毛的兄弟戴上假发片，假装用了几天，然后对着镜头薅两下头发，喊‘看！这发根！多硬朗！感觉头发都密实了！’ 糊弄过去不就完了？反正又喝不死人！”
他把手机往姜栀面前一晃，脸上是那种被巨大馅饼砸中的亢奋和贪婪：“一万二啊栀栀！拍个几分钟的玩意儿就一万二！这钱不赚是傻子！赚钱！赚钱要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姜栀看着他那张因为激动和金钱刺激而发红发亮的脸，听着手机里还在不断涌入的私信提示音，再看看屏幕上那不断跳动上涨的粉丝数字。
之前对产品的那一点点疑虑，就像水汽遇到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就蒸发得无影无踪。
巨大的流量和唾手可得的金钱，像漩涡一样把人往里吸。
“行吧，” 姜栀拿起自己那部屏幕碎了一角的手机，也点开了消息列表，声音里带着点自己也未察觉的兴奋，“你看着办。这…这么多活儿，得排个时间。”
毛小杰己经一屁股坐回床上，开始美滋滋地回复那些报价最高的“金主”了，手指头在屏幕上敲得飞快，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仿佛看到无数钞票正向他飞来。
“排！必须排！一个一个来！咱这‘事业’，算是彻底起飞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踩在了风口上，轻飘飘的，爽极了。
至于那些瓶瓶罐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谁在乎呢？
钱的声音最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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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姜栀站在商场试衣镜前，身上套着一件标价五千块的连衣裙，裙摆亮闪闪的，像是撒了一层金粉。
她转了个圈，看着镜子里那个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自己，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包起来。”毛小杰翘着二郎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捏着最新款的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首接冲导购挥了挥手。
导购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赶紧点头哈腰地去开单子。
姜栀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还要假模假样地抱怨：“哎呀，这条裙子太贵了，买便宜点的也行……”
“贵？”毛小杰嗤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现金，随手抽了几张递给导购，“这才几个钱？老子现在一天赚的，够买十条！”
姜栀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心里那股得意劲儿快溢出来了。
半年前，她还是那个连两百块的裙子都要犹豫半天的穷丫头，现在呢？她随便刷个卡，就是她妈李红梅一个月的工资。
李红梅现在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上次回家，姜栀拎着大包小包，全是名牌衣服、化妆品，还有给李红梅买的一条金项链。
李红梅捧着那条项链，手都在抖，嘴里念叨着：“这得多少钱啊？这得多少钱啊……”
姜栀轻飘飘地回了一句：“没多少，也就你半年工资吧。”
李红梅当时就噎住了，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
毛小杰在旁边笑得得意，搂着姜栀的肩膀，冲李红梅抬了抬下巴：“阿姨，以后缺钱就跟我说，别客气！”
李红梅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攥紧了那条项链，脸上的表情像是高兴，又像是羞愧。
至于姜大成？
他依旧拄着拐杖，坐在角落里，沉默得像块石头。
姜栀才懒得管他怎么想。
现在，她挽着毛小杰的胳膊，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在商场里，周围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带着羡慕、嫉妒，或者不屑。
但姜栀不在乎，她只觉得扬眉吐气。
毛小杰的兄弟们也彻底服了。
王大强和李铁柱现在一口一个“杰哥”，鞍前马后地跟着，毛小杰随手甩给他们几千块，他们能乐得跟过年似的。
“杰哥，下个视频拍啥？咱还搞那个减肥茶不？”王大强搓着手问。
“拍！当然拍！”毛小杰叼着烟，眯着眼睛笑，“不仅拍，还得加码！这次首接说‘一周瘦十斤，无效退款’！”
“可那玩意儿真能瘦吗？”李铁柱挠挠头。
毛小杰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管他呢！钱给够就行！粉丝爱信不信，反正咱们赚到钱了！”
姜栀在旁边听着，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下个月要买的新包、新鞋，还有毛小杰答应带她去的高级餐厅。
至于那些买了减肥茶、生发水的粉丝？
关她什么事？
反正钱己经进了她的口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