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纸轿入巷,必有红纸封门;
若听见子夜鼓声,又见红轿门口停,千万别伸头看新娘的脸。
清虚道人入豫东某地,遇一桩村民请他“镇婚邪”的诡案。
村中姓吕的人家老宅中,近日频发异象:每到夜半三更,门外传来唢呐声、锣鼓声,还有一串轿夫的喊号。
更恐怖的是——门口留有红纸封条,桌上摆满纸酒纸馍,床边一夜之间竟无端多出红盖头与刺绣喜服。
清虚抵达之日,正值农历七月十西。
吕家老宅气氛压抑,院中冷风阵阵,狗不吠,猫不入。主家小儿吕然,年方十五,连日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嘴里不断呢喃:
“她说……她说我欠她一场婚事……要我娶她……”
清虚轻抚少年额头,只觉印堂灰暗,魂气游离,三魂中竟只剩其二。
他低声自语:“冥婚夺魂……是用阴媒强配阳命。”
入夜,清虚设坛于吕宅堂屋,焚香布符,自行镇宅,三更一到,果不其然——
门外唢呐声骤响,一声高过一声,嘶哑凄厉,非生人所吹;紧接着是脚步声,八人齐步,吆喝整齐,步步沉重。
窗棂风声突止,院中鸦雀无声,像整个世界都凝住了。
清虚隔窗望去,一顶红纸轿缓缓抬进院子,纸轿通体染血,轿帘微动,似有女子身影。
轿前挂着一块匾,红字斑驳:
“阴婚喜庆,百年好合”
轿子停在门前,锣鼓一停,唢呐急吹一曲后戛然而止。
下一瞬,轿帘自动掀起,一道穿着红嫁衣的女子身影缓缓走出,头戴红盖头,步伐诡异。
她一步步踏向堂屋,地上不留足迹,唯有一串红血脚印从空中“踩”出。
清虚道人当即震喝:“无媒不娶,无命不嫁,孽缘强结,当断!”
他袖中掷出镇婚灵符,落地化光,轿夫顷刻化作灰烬,纸轿燃起烈火。
可那红衣女子却浑然不惧,猛地掀开盖头,露出一张面目溃烂、空洞无眼的女尸脸,嘴角开裂,声音如风:
“他欠我一场婚礼……我己等了七年七月七日……不能空轿而归!”
清虚冷哼:“那你当年怎死?”
女鬼顿时面露怨毒,指向吕家祖祠:“他爷爷许我冥婚,婚礼当夜却烧我魂牌,断我魂道,尸骨沉井……我要他孙子偿命!”
原来——吕家先祖为保家宅富贵,曾向某阴婆下聘,许给一孤女为“冥配”以换运道,但事后悔婚,毁香案、弃纸书、焚魂符。
女子在大婚前夜被施咒,魂不附体,尸体无依,只余怨念盘桓老宅。
七年后,阳间吕然年满命数与她相合,冥媒再起,轿子重临。
清虚闭目默念道诀,以拂尘设“散婚绝缘阵”,将吕然魂魄从红绸索中解出,并唤来夜鸦啄纸灵,毁冥书、断红线。
红衣女子挣扎怒吼,身躯碎裂成片,却在灰烬中低语:
“他若答应,我便是妻……
他若抗婚,便是冥仇……”
清虚道心不乱,拈诀镇之。
纸轿化尽,红线消散,吕然醒转,魂气归体。
事后,吕家将祖祠中残余冥婚之物尽数焚毁,又在村外为那女子立碑安魂。
清虚临走前,碑下留一句:
“冥婚非孝义,冥媒多怨根。世间情事,当以生人为重,不可借亡灵圆梦。”
清虚道人记:
阴阳殊途,怎可乱配?
冥婚不是真情,而是活人向鬼许诺,鬼向人索命。
有些命运不是生者选择的,是亡者记恨的。
若冥媒红线拴在你身上,别犹豫,就算断一指,也要亲手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