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常有人见一位穿白衣的女子夜走而过,哭声凄凉。可你若回头看她,她就会紧跟着你回家……
清虚道人初到晋中广林府,闻当地有一奇巷,名“白衣巷”。
此巷白日无人敢过,夜间更是空无一人。因据说凡是午夜时分路过者,若回头看上一眼,就会“被跟回家”——轻者发烧生病,重者疯癫或暴毙。
“白衣巷,夜哭人,一声回头一命沉。”
这是当地流传己久的说法。
道人自然不会轻信百姓之言,傍晚便前往此巷探查。
巷不长,约三十步,两侧皆是早年废弃的民宅,残壁断瓦,草木丛生。
一入巷中,他便觉一阵湿冷阴意,地上潮迹斑斑,墙面青苔隐隐如人脸。
清虚取出一枚黄铜铃,轻轻摇晃,铃声清脆,却引来“呜呜”哭声从巷尾传来。
他立身不动,闭目凝神,默默掐诀设下“返魂守心阵”,以防神识外泄。
子时正至,哭声骤然转急,愈走愈近,脚步声若有若无。
“哒……哒……哒……”
一女子低泣之声悄然响起:
“你为什么不看我……
为什么……他们都回头看我,唯你不肯……”
清虚未动。
忽听身后脚步骤停,低声道:
“我就在你身后啊。”
他知,那是试探心神的鬼语,一旦回应或回望,魂神便被摄取,落入其执念之中。
他不答不动,只在心中默念:
“望鬼者,心乱则迷;不见者,道明则安。”
忽然,哭声止。
一阵风吹过,他听见身后有布料滑地之声,似有人伏地爬行,紧贴其背。
随即,一缕冰冷气息贴近耳边:
“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清虚缓缓抬手,掌中灵符发光,猛然挥出:
“定神镇灵——破!”
只见符光照出地上一具白衣女尸,满脸血污,双目翻白,舌头垂地,指甲如钩。
她身下,是一摊未干的冤血。
下一刻,尸体爆裂成雾,随风消散。
清虚趁势布下镇魂阵,封闭白衣巷尾,借灵砂绘出尸身倒地之形,焚香启坛。
掌灯之时,他终于唤出那女子残魂。
白衣女子魂影浮现,凄苦不堪。
她颤声低语:
“我叫柳燕,十年前,被未婚夫骗至此地……抢走嫁资,杀我弃尸巷尾。
我想等他回来看我,他却再没出现……只有路人,一人接一人,回头看我……”
清虚一叹,问:“你为何索他人性命?”
女子魂影垂泪:“我只是想问一声——‘你看见我了吗?’若有一人能回答,我便知自己……还没彻底被遗忘。”
道人闭眼沉思,半晌后缓声应道:
“我看见你了,柳燕。”
女子愣住,泪水无声滑落,魂身逐渐散去。
白衣随风落地,血迹消散。
自此,白衣巷再无夜哭,百姓重拾出行之道。清虚道人将此事记于笔记一页,题为《夜走白衣巷》。
清虚道人记:
怨鬼之苦,非在亡身,而在遗忘;
求杀人者,不为恨,只为有人曾见她一眼。
生人惧鬼,鬼亦惧孤。世间最难,是无人知你曾经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