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破损的命书在桌上静静铺展,纸边焦黑如烧痕,残字隐现,命气如潮般暗涌其中。
我看着那一行:
甲命:沈妙言
乙命:范文德
丙命:陶三火
丁命:……
戊命:……
心中泛起浓浓的不安。
“这不是新命局。”陈墨行低声说,“这是十年前写下的旧命。”
“但它现在才启动。”
“所以说明——这是一场埋藏多年的局,只是我们,现在才刚好‘撞’上。”
李七搓了搓手:“大人,那我们这算啥?路过命案的临时演员?”
“我们是被拉进剧本的观众——但现在,观众被要求上场了。”
陈墨行将命书放在火光下反复查看,指着右下角一枚极小的印记道:
“这是皇家命印。”
“皇家命印?”
“唐代命术最初由太宗李世民设署于尚书台之下,统归于‘命篆院’。此印为其副印,仅限高级命官所持。如今这枚出现在这张命纸上,意味着——”
“这张命纸,是出自朝廷内部。”
我喉头一紧:“也就是说,朝廷有人……在布局命术?”
陈墨行点头:“而且极可能是十年前某位还在任的命官所书。问题是,如今命篆院早己解散,此人……藏在何处?”
“或者说,这枚命印,怎么流到了长安县的山林里?”
我抚着命纸,脑中浮现出一幅诡异的图景:一位命官,隐姓埋名,在某个山林之地写下命书,把一场命运,悄无声息植入十年后的今天。
而我们,全都在命局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急匆匆赶来禀报:
“报——东郊金陵道上,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死状诡异,脸面被烙成命符图案,左掌夹着一页破纸。”
“什么样的纸?”
“似是命书残卷。”
我、陈墨行、李七三人对视一眼。
“走!”
东郊·金陵道旁·乱林深处
女尸被发现时,身着寻常妇人衣物,面部焦黑如炙,嘴唇蜷缩,指甲尽断。最恐怖的是,她额心被生生烙上一道命篆图,像是有人用命术将其“写死”了。
她手中那页纸,正是命书一角,与我们手中命书一拍即合,刚好补齐“丁命”位。
上书:
丁命:景三娘
“这个名字……”我皱眉。
李七翻卷宗:“查到了,大人!景三娘是三年前随流民迁至本县,租住在西郊小村,做些洗衣糊口的活计,一向老实。”
“为何突然被命术杀死?”
陈墨行翻看命页,突然道:“她——是命阵的控制人。”
“什么?!”
“看这里,丁命处用的是‘催篆式’,说明她虽为命局之人,但其命格带‘动术’属性。”
我恍然:“也就是说,命阵之所以近日频频异动,就是因为她——催动了命线。”
“而现在,她死了。”
我冷声道:“杀她之人,不想我们查下去。”
“错。”陈墨行摇头,“杀她之人,是想——启动命局。”
当晚,我在县衙设阵,与陈墨行共同模拟命书,发现西命齐聚,命线己如涌泉,自动生发。
只差“戊命”一人,命阵就将彻底合拢。
“找出‘戊命’者,否则……命阵必杀。”
而命书下方,却赫然印着一句话:
“命成之日,外命者至,逆改命局。”
我心中狂跳:“外命者……又是我?”
“你是破局的钥匙,也是命阵的引爆点。”
“这话说得我想跳河。”
“你跳也没用。明日一早,我们要去一个地方——皇城北司,查命篆院旧档。”
次日·皇城北司·秘档司
皇城北司专理文书档案,长安所有郡县上报事务,皆存此处。这里权力庞大,戒备森严。
我们借着太子李建的“通引文帖”进了档房,查找“命篆院旧存卷宗”。
负责老吏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放行,我冷冷亮出卷宗编号:
“七甲·癸申卷·‘篆官遗存令’。”
老吏一惊:“你们……真查这个?”
“真查。”
他咬牙取出一只油封木匣,从中抽出一卷极旧的羊皮纸。
我展开,瞬间感觉脑中有一阵阵阴凉首冲。
纸上记录了一件大事:
“贞观二十二年,命篆院中有人暗写‘逆命纸’,试图改帝命,意图推翻天书,篡改皇嗣。”
“为防术反,天子下令,将此人斩命、除名,命纸焚毁。”
“但其徒,三人失踪。”
卷末,写着三人名讳——
范文德、陶三火、景三娘。
我猛地转头看向陈墨行:“什么?!”
“他们,竟然……是命术余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