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格斗场的气味令人作呕。汗臭、血锈和廉价香烟混在一起，聚光灯下飞舞着灰尘。
宁星辰——现在是"夜莺"——在铁笼边热身。黑色运动背心露出大片伤疤，裁判正在宣读规则："...不准攻击眼睛和裆部..."
她没在听。观众席第三排，陆沉舟穿着休闲装仍显矜贵，正和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交谈。那人转头时，她看清了脸——
周谨言。沉舟资本首席分析师，财经杂志常客。
也是父亲最后带的研究生。
铃响。对手是体重两百斤的俄罗斯壮汉。第一回合宁星辰就挨了一记重拳，口腔弥漫开铁锈味。
"用滑步！他左膝有伤！"陆沉舟的喊声穿透嘈杂。
她本能照做。果然，壮汉追击时左腿微跛。一个漂亮的扫腿，对方轰然倒地。
第二回合间隙，她瞥见周谨言递给陆沉舟一个文件袋。里面滑出的照片上，赫然是她在医院的偷拍。
最后一回合，宁星辰故意卖个破绽。当俄罗斯人的拳头砸在右肩旧伤时，她疼出眼泪，却借机锁住对方咽喉。
"夜莺胜！"
欢呼声中，她踉跄下台，在更衣室被陆沉舟堵住。
"你疯了？"男人脸色阴沉地给她处理伤口，"明知道那是诱饵..."
宁星辰吐掉血水："周谨言给你的照片，角度是从病房窗户拍的。"她拽过陆沉舟的领口，"那天除了医生护士，只有他来查房。"
两人呼吸交错。陆沉舟先松开手："我会查他。但你不能再冒险——"
"来不及了。"宁星辰亮出手机，李医生最新消息：「发现小曜体内有慢性毒物残留」
她声音发抖："和父亲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陆沉舟眼神骤变。他迅速拨通电话："陈秘书，立刻把宁星曜转到私立明德医院！用我的名义！"
挂断后，他从内袋掏出一支钢笔："认得这个吗？"
宁星辰倒吸冷气。镀金笔帽上刻着"NY"—宁远的标志。
"周谨言今天用的。"陆沉舟声音冷得像刀，"老师车祸时，这支笔不见了。"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玻璃，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夜晚。
宁星辰望向镜中的自己，惊觉泪水己爬满脸颊。陆沉舟的手帕递到眼前，薄荷香混着血味。
"合作吧。"他说，"为了老师，也为了小曜。"
雨声中，两颗孤独的心脏第一次同频跳动。
私立明德医院的VIP病房比慈安医院豪华十倍，宁星辰却觉得更冷了。
她盯着检测报告上那个分子结构图，手指在纸面刮出轻微响声。陆沉舟站在窗边逆光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淡色疤痕——她昨晚格斗赛时就注意到了。
"二甲基亚硝胺衍生物，代号'黑鸢尾'。"李医生推了推眼镜，"这种神经毒素会缓慢破坏肾功能，最终导致多器官衰竭。十年前你父亲的尸检报告里..."
"有同样的物质。"陆沉舟接话，声音像砂纸摩擦，"诺亚生物五年前申请过相关专利。"
宁星辰猛地抬头："诺亚生物？那个和沉舟资本合作的医药集团？"
病房空气瞬间凝固。陆沉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密汗珠。
"过去三年，我们帮他们完成了七次跨国并购。"他走向病床，低头查看小曜的输液管，"上个月他们刚预定下周来谈新药上市的融资..."
宁星辰突然冲进洗手间干呕起来。镜子里的女孩眼眶通红，嘴角还挂着昨晚格斗留下的淤青。她捧水洗脸时，一段模糊记忆突然闪回——
『爸爸，诺亚方舟是什么呀？』
『不是方舟，是计划...星辰乖，去给小曜读故事书...』
『可是爸爸的电话一首在响...』
『记住，无论谁问起算法，都说不知道...』
水龙头哗哗作响。门外，陆沉舟正在通话："...立刻冻结与诺亚的所有资金往来...对，包括CEO个人账户。"
宁星辰撑着洗手台深呼吸。镜中突然多出一道身影——陆沉舟靠在门框上，递来一条深蓝手帕。
"你父亲最后那晚，"他声音异常平静，"给我打过电话。说发现诺亚在东南亚的实验室有问题，需要StarLight的某些数据验证..."
宁星辰转身时撞到他胸膛。陆沉舟没躲，任她揪住自己衬衫前襟。
"为什么不早说？"她指甲几乎掐进他肌肉里，"十年！小曜病了十年！"
"因为我也是刚知道。"陆沉舟握住她颤抖的手腕，"老师当年只说要查一家药企，没提名字。首到今早看到毒素结构..."
他手机突然震动。陈秘书发来的资料让瞳孔骤缩："诺亚生物CEO下周三的行程...包括参观小曜所在的医院。"
宁星辰如坠冰窟。那个总是笑眯眯来病房的白大褂？送小曜玩具熊的"林叔叔"？
"我们需要证据。"她松开陆沉舟，转向病床边的柜子，"小曜，上次林叔叔给你的维生素还有吗？"
苍白少年虚弱地指向抽屉。药瓶空空如也，但宁星辰在夹层发现一枚微型监听器。
陆沉舟吹了声口哨："专业级。看来有人很关心小曜什么时候..."
他突然噤声。宁星辰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对面楼顶有个反光点一闪而过。
"狙击镜。"两人异口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