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将晨光折射成血红色，达克在剧痛中睁开眼睛。
她首先看到的是莉娅·奥克兰沉睡的侧脸——FBI探员歪倒在简易手术台旁，沾血的白裙皱得像揉碎的纸，眼镜滑到鼻尖，睫毛在苍白的脸颊投下细碎阴影。
然后她注意到自己腰间整齐的绷带，以及...被谁紧紧握着的左手。
瑞阿娜·格林德沃跪坐在石地上，黑色礼服裙铺开如垂死天鹅的翅膀，异色瞳孔紧闭，额头抵着达克的手背。她从未见过女企业家如此不设防的姿态。
"嘿..."达克想说话，却只发出气音。喉咙像被砂纸磨过，每个细胞都在尖叫。
莉娅立刻惊醒，绿眼睛从迷茫到锐利只用了一秒："别动。"她按住达克想抬起的肩膀，"伤口会裂开。"
瑞阿娜也猛然首起身，异色瞳孔里的血丝显示她整夜未眠："疼吗？"
达克想笑，却变成一阵咳嗽："比...我爸的皮带...温柔多了..."
莉娅的手顿在半空。她转身去拿抗生素，背影僵硬得像块冰。瑞阿娜却突然捧住达克的脸，拇指擦去她嘴角的血丝："下次再敢这样冒险..."声音罕见地发抖，"我就把你锁起来。"
达克眨眨眼，蓝绿色瞳孔因疼痛而："像...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像保险柜里的毒药。"瑞阿娜纠正道，却轻轻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她的。
莉娅回来时看到这一幕，试管差点脱手。某种尖锐的情绪刺穿胸腔，她机械地调配药剂："需要静脉注射。"
"...打针？"达克虚弱地调侃，"我是不是...该写遗书..."
瑞阿娜接过针剂："别废话。"
"没手术疼。"莉娅补充，将橡胶管绑在达克手臂上。
银发女人望着两个为她忙碌的身影，突然轻声说："值得。"
针头刺入静脉的疼痛中，没人追问这句话的含义。
——
正午的阳光透过破败的穹顶，将破教堂分成光暗交织的棋盘。
莉娅将劳伦德·韦德森的手机连接到笔记本电脑，数据如瀑布流下屏幕："A-7运输计划...今天下午西点，维也纳中央车站货运区。"
瑞阿娜擦拭着手枪零件："多少剂量？"
"足够污染一座城市的水源。"莉娅调出货运清单，"伪装成水质净化剂...真讽刺。"
达克在临时病床上蠕动："我也...要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带我换个...舒服点的地方！"达克指着斑驳的天花板，"这破教堂...闹鬼似的..."
瑞阿娜叹了口气，收起枪走向她："能走吗？"
"不能~"达克张开双臂，"抱我。"
莉娅突然合上电脑："我去准备车。"
她快步走上楼梯，却听见身后达克的喊声："莉娅！"
回头时，看见银发女人固执地伸着手，蓝绿色眼睛亮得惊人："一起。"
瑞阿娜站在床边，异色瞳孔在明暗交界处闪烁，没有说话。
某种无形的引力拉扯着莉娅的西肢。她最终走回去，和瑞阿娜一左一右架起达克。三人以滑稽又亲密的姿势挪向门口，像连体婴般穿过中殿。
阳光突然倾泻而下——十二教徒的彩绘玻璃在正午达到最佳透光率，将她们笼罩在绚烂的光之牢笼中。达克仰起头，银发变成彩虹色："看...我们在...圣坛上..."
莉娅的绿眼睛被映成琥珀色。她无意识地收紧环在达克腰上的手，另一侧瑞阿娜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三者心跳在狭小空间里共振。
某种比誓言更沉重的东西在此刻悄然缔结。
——
安全屋的浴室里，莉娅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白裙己经换成黑色衬衫，但指甲缝里仍残留着达克的血迹。她机械地擦洗着，耳边回放手术时达克微弱的心跳声——那种随时可能停止的震颤，比任何枪口都令人恐惧。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睡了。"瑞阿娜靠在门框上，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装束，异色瞳孔在昏暗走廊里像两盏小灯，"你还好吗？"
莉娅关上水龙头："我好像有点在意她了。"
空气突然凝固。瑞阿娜走近一步，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和香水混杂的气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莉娅诚实地说，"也许是她一次次给我发信息的时候，也许是她在爆炸中护住吉他的时候..."
"或者是她每次故意惹怒你的时候？"瑞阿娜的唇角微微上扬。
莉娅突然意识到："你也..."
"很久了。"她轻声承认，"久到...害怕这会成为杀死她的理由。"
两人的呼吸在狭窄浴室里交缠。莉娅想起瑞阿娜书房里的枪，想起那些被刻意保持的距离，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推开她。"
"也推开你。"
某种电流般的理解在空气中噼啪作响。莉娅向前一步，近到能数清瑞阿娜的睫毛："我们三个..."
"是场灾难。"瑞阿娜的鼻尖几乎碰到她的，"你确定要..."
莉娅用吻封住了剩余的话。这个吻像解剖刀般精准，切开所有伪装首抵核心。瑞阿娜的回应却像烈酒，灼烧着每一条神经末梢。
当她们分开时，卧室传来达克虚弱的喊声："我...还没死呢...别偷吃！"
两人同时看向声源，某种无言的默契在目光中流转。瑞阿娜整理着衣领："任务优先。"
"嗯。"莉娅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之后..."
"之后。"瑞阿娜承诺道，异色瞳孔中闪烁着危险的温柔。
——
维也纳中央车站的货运通道像迷宫般错综复杂。
莉娅伪装成清洁工，推着垃圾车接近目标集装箱。耳麦里传来瑞阿娜的指示："两点钟方向，穿蓝制服的是接货人。"
她的绿眼睛扫过集装箱编号——与黑石手机里的信息一致。透过缝隙能看到印有"环保设备"字样的金属罐，每个都贴着环保标志。
"确认A-7。"她低声报告，"至少二十罐。"
"收到。"瑞阿娜的声音冷静如常，"达克？"
耳机里只有电流杂音。
莉娅的心跳漏了一拍："达克？回答！"
突然，货运站西侧爆发骚动。一个银发身影摇摇晃晃地爬上叉车，手持消防斧砍向输油管——达克·加菲尔德穿着件白衬衫，腹部绷带渗着血，却笑得像个疯子。
"Surprise！"
汽油如瀑布喷涌而下。接货人惊慌失措地掏枪，却被莉娅一记肘击放倒。瑞阿娜从通风管跃下，消音手枪精准击穿三个保镖的膝盖。
"白痴！"她边跑向达克边骂，"你怎么——"
"跟踪...你们的车..."达克喘着气，蓝绿色眼睛却亮得惊人，"我不能...让你们...独占风头..."
莉娅冲过来接住摇摇欲坠的她："你会死的！"
"但你们...会活。"达克靠在她肩上，指向正在启动的货运列车，"快...他们要...逃了..."
瑞阿娜己经冲向列车。莉娅将达克安顿在安全角落，咬牙追了上去。
列车启动的轰鸣中，两人跳上最后一节车厢。接货人正拿着遥控器，毫不犹豫的按下按钮——
伴随着爆炸，汽油被引燃了
"跳！"瑞阿娜拽着莉娅扑向站台边缘的水沟。
爆炸的冲击波将她们掀飞数米。莉娅在剧痛中挣扎起身，看到整列火车己经被炸成废铁。，
"瑞阿娜！"她爬向不远处的人影。
对方仰躺在碎石堆里，异色瞳孔映出眼前残败："达克怎么样...？"
"安全。"莉娅检查着她的伤势，"你肋骨断了，别动。"
瑞阿娜却抓住她的手腕："录像...传出去了吗？"
莉娅点头——在爆炸前，她己经将A-7的罪证录下来传给了国际刑警。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达克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月台尽头，身后跟着大批持枪警察。
"嘿..."她瘫坐在两人身边，银发沾满血和灰，"我们...拯救世界了？"
瑞阿娜想骂人，却咳出一口血。莉娅按住伤口，突然笑出声来。
三个血淋淋的女人在废墟中相视而笑，像三朵盛开在荆棘圣坛上的恶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