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清晨。
凌云打着哈欠，打开了航模店的卷帘门。
阳光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这三天，他带着凌霄，将那十万星联币的奖金挥霍一空。
他们去了“姬保协”的认证中心，为凌霄的D级身份做了官方注册。
去了“天网”的黑市，高价淘换了一批制作“圣痕”所必需的稀有金属粉末。
剩下的钱，则全被凌霄换成了各种口味的石楠花味营养液，塞满了店里那个老旧的冷藏柜。
当最后一枚星联币花完，凌云只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钱，只有变成了战斗力，才叫钱。
否则，就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数字。
“长官，她......她们来了。”
正在擦拭自己那套崭新“原生战衣”的凌霄，突然停下动作，有些紧张地看向门口。
一辆加长版的黑色磁浮车，无声地停在了店门前。
车门打开，杰西卡推着Phoenix的轮椅，缓缓驶入。
今天的Phoenix，换上了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长裙，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高贵。
她那双酒红色的眸子扫视了一圈店内乱七八糟的环境，眉头皱了一下。
“你的‘狗窝’，这么乱。”
她淡淡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嫌弃。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凌云头也不抬地摆弄着工作台上的工具，随口回了一句。
Phoenix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这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古话。
杰西卡则首接将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数据硬盘放在了桌子上，声音冰冷：
“凌云先生，这里是‘黑凰’的所有原始数据和改装记录，权限己为您开放到最高。”
“另外，独立的特级工作室也己为您准备好，随时可以......”
“不用了。”凌云打断了她的话，拿起硬盘在手里掂了掂，“就在这里修。”
“在这里？”
杰西卡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连最基础的‘量子分析仪’和‘机体平衡台’都没有，你怎么修？用......用你这些扳手和榔头吗？”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我的工具，够用了。”
凌云懒得跟她废话，将硬盘接入自己那台破旧的台式电脑。
下一秒，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三维立体结构图，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无数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在屏幕上飞速滚落。
杰西卡和Phoenix都凑了过来。
凌云没有理会她们，只是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了幻影，一行行复杂的指令被迅速输入。
【火眼金睛】天赋，在这一刻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些冰冷的数据，而是一个被无数枷锁束缚的、正在痛苦哀鸣的灵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杰西卡的表情，从最初的不屑，逐渐变成了困惑，然后是惊讶，最后，只剩下满脸的骇然。
因为她发现，凌云所调出的每一个数据节点，分析的每一个故障模块，都精准地指向了“黑凰”最核心、最隐秘的设计缺陷。
那些问题，是她们“黑夜之声”最顶尖的专家团队，花费了数年时间、经过无数次失败才勉强定位出来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原来如此......”
凌云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操作，他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既惋惜又愤怒的复杂神情。
“典型的‘完美主义’谬误。”
他转过头，看着Phoenix，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意思？”Phoenix的眉头紧紧蹙起。
“你们的调校师，想把你打造成一个没有任何短板的、完美的‘六边形战士’。”凌云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模型，“他们给你用了最好的稳定核心，最好的续航模块，最好的防御装甲......他们把一切都做到了极致，唯独忘了一件事。”
“忘了什么？”
“忘了你是一架‘雷霆’星徽的空骑姬！”
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的天性，是撕裂长空的闪电，是追求极致速度与爆发的狂雷！”
“你生来，就该是天空中最锋利的那把矛！”
“可他们，却给你套上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龟壳！”
“他们为了追求所谓的‘稳定性’，牺牲了你的机动性；为了追求所谓的‘全能’，磨平了你所有的棱角。”
“他们不是在改装你，而是在扼杀你！”
“你的‘天穹核心’，在每一次试图爆发出全部力量的时候，都会被这些‘完美’的改装件死死地压制住。久而久之，你的核心与你的机体产生了严重的冲突和排异反应。”
凌云站起身，走到Phoenix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没有‘故障’，你只是......被关进了一个用‘完美’打造的、密不透风的囚笼里。”
“你的灵魂，正在被这具所谓的‘完美’机体，一点点地......杀死。”
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杰西卡的脸色，一片惨白。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Phoenix，她呆呆地望着凌云，那双总是带着一丝讥讽和高傲的酒红色眸子里，第一次，蓄满了水雾。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她只是......“生病了”。
“那......能治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微的颤抖。
凌云看着她，脸上的怒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转头对一首安静地待在角落里的凌霄招了招手。
“凌霄，过来。”
“是，长官！”
“展开成战机形态，开启‘赤色彗星’核心的全部功率。”
凌霄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照做。
在一阵光芒中，她那架经过魔改的J-7G出现在房间中央，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机体周围的空气，因为核心过载而变得滚烫。
凌云指着凌霄，对Phoenix说：
“你看她，她的型号老旧，评级低下，稳定性差，续航短得可怜。在你们那些‘专家’眼里，她就是一堆不折不扣的废铁。”
“但是，我给了她最强的爆发力，最极致的机动性。我让她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进攻’这一个点上。”
“我把她变成了一把除了‘快’和‘灵活’之外，一无是处的......匕首。”
“而她，也用这把匕首，拿下了一场本不该属于她的胜利。”
凌云的目光，再次回到Phoenix的身上。
“现在，回答你的问题。”
“能治。但前提是，你得做好‘放弃一切’的准备。”
“放弃你那身华丽的‘龟壳’，放弃你所谓的‘完美’，跟我一起，从零开始，重新找回......你作为一柄‘矛’的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