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过凤翔龙尾笛威力的陆如心小心地将笛子递还给郭破虏,指尖划过笛身温润的线条,如同抚摸一件稀世珍宝。郭破虏伸手去接,两人的指尖在小桌上方、炉火映照的光晕里,极其短暂地、毫无预兆地相触了。
那触碰微乎其微,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水面,却瞬间在两人心湖中投下巨石。
陆如心像被细小的电流击中,指尖一颤,猛地缩回手,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比炉火还要滚烫。她慌忙垂下眼帘,盯着自己交握在膝头的手指,只觉得心跳得又急又响,几乎要撞破胸膛。方才试笛时那心弦共振、心意相通的感觉,此刻被这意外的触碰无限放大,化作一股滚烫的洪流在血脉里奔涌。
郭破虏的手也顿在半空。那微凉的、细腻的触感,如同烙印般留在了他粗粝的指腹上。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从指尖首窜上心头,又迅速蔓延至耳根。他抬眼看向陆如心,只见她低垂着头,露出的半截脖颈细腻白皙,染着一层动人的红晕,浓密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炉火跳跃的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暖金色的柔光,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柔软,又无比……。
小屋内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只有炭火的噼啪声和彼此清晰可闻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空气仿佛凝固了,又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得越来越紧,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张力。一种比之前共同锻笛时更浓烈、更私密的情愫在无声地流淌、发酵。
郭破虏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声音:“如心……”
陆如心闻声,身体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终于鼓起勇气抬起水光潋滟的眸子望向他。那眼神里有羞涩,有慌乱,更深处却藏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灼热的期待。
西目相接的瞬间,所有的犹豫、所有的顾虑都仿佛被那眼神点燃、焚尽。
郭破虏再难抑制心中翻腾如岩浆般的情潮。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映衬下如同山岳,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却又饱含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他一步跨到陆如心面前,在她尚未反应之际,带着薄茧的大手己坚定而温柔地捧起了她的脸颊。
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陆如心浑身一僵,随即又在他专注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的深邃目光中软化下来。她感受到他指尖细微的颤抖,感受到他压抑在胸膛里的狂烈心跳。这无声的告白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如心,”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克制,又饱含着无法阻挡的渴望,“我……我不想再等了。”
陆如心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却顺着长长的睫毛滚落,滴在他灼热的手背上。这滴泪,仿佛滚烫的熔岩,瞬间融化了郭破虏最后的理智。
他俯下身,滚烫的唇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却又在落下前一刻化为极致的轻柔,重重地、虔诚地覆盖上她微凉柔软的唇瓣。
那是一个生涩而笨拙,却无比炽热虔诚的吻。唇齿相依的瞬间,仿佛有绚烂的火花在两人脑海中炸开。陆如心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坚实如铁的臂膀,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的情潮,又本能地、生涩地回应着。他的气息,混合着铁气、汗水和一种独特的、属于他的雄性味道,将她彻底包裹、淹没。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心跳,滚烫的呼吸,和唇舌间传递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
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喘息未定。陆如心睁开迷蒙的双眼,眼中水光更盛,却清晰地映着郭破虏同样炽热而深情的脸。
“郭大哥……”她声音微哑,带着情动后的娇软。
“如心,”郭破虏紧紧拥着她,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天地为媒,此心为证。我们……结为夫妻,可好?”
陆如心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如同听到了最动听的誓言。她在他怀中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宾客满堂。心意己通,何须外物?陆如心从他怀中抬起头,目光流转,落在墙角挂着的一束用来捆扎柴火的、柔韧而清香的干草上。
她轻轻走过去,小心地抽出几根最匀称、最长韧的草茎,回到郭破虏身边。两人在炉火前并肩跪下,身下是干燥温暖的草席。
陆如心将草茎分成两份,纤细白皙的手指灵巧地翻动着,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她将两人的一缕发丝——他粗硬的,她柔顺的——各自缠绕在草茎中央,然后,如同编织命运的红线,将两根草茎紧紧相系,打成一个牢固而朴素的同心结。
“青草为香,发丝为引,”陆如心捧着那枚带着泥土和阳光气息的草结,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郭破虏,陆如心,今日结发同心,生死不离,贫贱不移。”她将草结的一端轻轻系在自己纤细的手腕上。
郭破虏眼中光芒大盛,接过另一端,郑重地系在自己粗壮的腕上。粗糙的草茎勒进皮肉,带来一丝微痛,却更清晰地传递着对方的脉搏与温度。他紧紧握住陆如心系着草结的手,沉声道:“天地日月共鉴!我郭破虏此生,定以性命护陆如心周全,同甘共苦,白首不离!”